很多事儿其实就是一张窗户纸,包三儿这里只牵了个线头,那边宫里的高手们就迅速的补充完整了全局。看看这会儿王安送来的一大筐毛线,这才几日啊,连着染色都一并做的如此齐全,真是让包三儿眼睛都要凸出来了。
“十来个织匠、木匠,用了三天,才弄出来这么一些,也不知道够不够用。”
一筐还不够用?你这是准别做给巨人穿啊?
“这里有几斤?你可有数?”
“20斤,一共三个颜色。”
“这若是织短衣,足够三五件的。对了,这毛线……是全部织好给你还是……”
这颜色染得,果然宫里出来的就是不一样,比外头寻常见着的都鲜亮些,真是让人眼馋。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留下些,哪怕不多,够给两个孩子做个开衫背心也好啊。
包三儿的小期待王安看的真真的,想想出来时张诚对他说的那些话,王安忍不住捂着嘴偷笑了起来,看够了笑话,这才低声对着包三儿说到:
“张公公说,这些都是给包大人尝试织衣裳用的,只要最后包大人能将这怎么织教给杂家后头带来的几个织匠,剩余的……包大人您自己看着办就成。”
明白了,这就是说只要人教会了,那这一筐都能留下当成正常损耗了对吧!那感情好啊!不过是教人织毛衣嘛,这又不是什么难事儿。一个招手,让小七去工作间将他早就准备好的毛衣针取了来,拿在手里冲着王安那么一晃,咧着嘴略带几分嘚瑟的说到:
“早就准备好了,看,这就是织毛衣的针,走,东西抬到里头去。最多三天,保证你们都学会。”
包三儿打包票一般的话,刚开始包括王安在内,没一个信的。可当包三儿当着他们的面,织出第一件套头衫,并将其他各种毛衣造型画出来,将各种织法演练出来,别说是那几个织匠了,就是王安这样的外行人都感觉会了。
咳咳咳,当然,王安绝对是属于眼睛会了,手没会的那种。不过他手没会不要紧啊,那几个织匠会不就行了?看看,这才多久?有那手巧的,已经跟着织出大半件衣裳了。事情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可说的?赶紧的回宫,教导更多人吧!只要这法子学会的人多了,那他们这从收购羊毛,清洗,染色,纺线一条龙产业可就全活了。
而只要这一条线活了,不说皇帝能从中获得的多少好处,九边会因此多多少安稳,就是他们这些最底层的人,也能因此多一门手艺,多一条挣钱的来路,多养活几张嘴了。
王安带来的织匠们都只是底层的人呢,可到底在宫里生存,眼界和外头的贫民还是不一样的,几乎是扎眼的功夫,就大致看出了这里头的关键。并从中发现了自己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的可能。
所以啊,这些人走的时候,几都乎是怀揣着一份感恩戴德的心离开的。一个个恭敬的,就差没跪下行礼了,有个年岁比包三儿大了有将近一倍的老织匠还满脸真诚的表示,要喊包三儿师傅,说包三儿这是传授了一门吃饭的手艺。
哎呦这事儿整的,包三儿差点没麻爪了!他要真认下这些个人,那他以后日子还过不过了?这年头师徒关系可是很牢靠的,能和父子相比的。将这些拢在手里……皇帝还不得以为他要和他抢生意?
老天爷爷,他可真没这方面的想法,羊毛这东西,想大量进来,想大力推广,哪一样都不是寻常人更干的,他可没给自己找事儿的兴趣。
“可不敢当各位师傅如此,即便是没有包某,只要给各位时间,也是一样能想出来的,一层窗户纸的事儿,包某不过是占了个先手而已。再说了,这手艺……包某说句出格的,如今这气候,一年比一年冷,若是陛下想多多收些羊毛,好方便百姓抵御严寒,那这织毛衣的手艺,不管是包某还是你们,只怕都留不住,迟早会传出去。既然这样,大家伙儿这么……为了一门即将尽人皆知的事儿如此厚待,包某真的,承受不起啊。”
老实吧!包三儿那真是有什么说什么,都快将前后几年的可能都说透了,说的几个织匠们面面相觑不说,就是王安都看着他眼神复杂。
“这织法包大人,是您独创的,毛线也是受您提醒才有的,您真的……这可不是小钱,您真不介意人尽皆知?要不咱们教点束脩?”
那年岁最大的织匠迟疑着询问着,眼睛里闪着不一样的光。
明明是听了宫里的吩咐来学,为啥还想要给束脩?他想什么呢?他想的是,若是这包大人真的不在意流传出去,那他回去是不是可以教给家里人?当独门手艺不能,可抢在别人前头,先挣点手工钱总是能的。比如宫里如今那一堆的羊毛,总的有人织出来吧!这就是个挣钱的活儿。
而这样的抢先……总不能只让包三儿一个人吃亏,这不合规矩啊!所以这才提出了束脩的法子,想求个心安理得。
这话其实问的很直白,埋头干活的匠人,心思更是简单透明到让人一眼就能看个底朝天。王安冲着那织匠只看一眼,就看了个分明,想想包三儿教导他们时一无所求的态度,想想从头到尾没半句求恩赏的意思,觉得包三儿高大上的王安看向那匠人的眼神都带着不赞同。
就没这么欺负人的,这是可着包大人一个人坑呢!什么束脩能抵得过这从无到有的一门手艺?亏得选来的还都是老实人呢,这心思可真是够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