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这一天,是一个难得的大晴天,冬日的晴天在南方和北方是完全两回事儿。南方的冬日大晴天,只要没有风,或者说避着风,那这体感温度就蹭蹭蹭的往上升,中午和下午那段时间再穿着棉袄能热出汗来。
这天一大早沈家兄妹就被容氏叫起来收拾自己的房间.其实就是做个样子,大扫除前几天就完成了,兄妹仁的房间也大体清扫过,现在就是让他们把自己原本随手摆的东西理一理,该扔的该清的今天就统统处理掉。
过年习俗里就有大年初一不扫地,初一到十五不开后门的。
等到三个孩子收拾完就跟着自家爹,搬了之前盖屋子铺院子多到的石板,沿着西屋侧面的屋檐下铺了一条小路,不需要多规整的,只是以防之后下雨上冻又开化之后,让往后院的路变得过于泥泞。
"之前怎没想到呢,这上头也该靠墙扎一个棚子。"沈天赐抬头看了一眼自家侧面光秃秃的墙壁和才突出一个手掌长的屋檐。
"就像那种回廊一样的?"沈华跟着抬头,"我记得后院还有多的帘子。"是之前弄前院棚子多下来的,当时不知道哪种帘子装上齿轮比较好用,所以就买了竹篱的,草秆的,细芦苇杆还有细竹杆的,最后还是细竹杆的最好用,至于其他的就先放在后院里,反正这些帘子也不值钱,以后家里晾晒东西修整牲口棚子都能用到也不会浪费了。
"等过了年初三我就开始扎棚子。"沈天赐在西侧走了两个来回,估算了一下棚子需要的竹竿长度,做到心里有数之后才接着把兄妹仁放好石板小心的敲实,再在石板缝隙填上泥十细沙和柴灰,"我先看看后院里竹竿还够不够。"
"应该够用的。"沈风路过的时候目光扫到过那些靠着山壁放置的长竹竿,估摸了一下数量,觉得不但够用,说不定还多不少。
"大爷,大娘子问你这儿好了没,灶上水开了,让郎君姑娘们准备洗漱换新衣了。"大年三十全家都要从头到脚洗干净,然后换上新衣服,吃年夜饭守岁。
"差不多了,你们先去洗澡,剩下那一点我一个人弄就行。"家里等着洗澡的人多,锅里的水一锅接着一锅烧,动作慢一点耽误了,浪费时间浪费水。
"好嘞!"沈华一大早出来吹冷风,先是跟着打了一套拳,然后就是搬了半个时辰的砖,累是不累,但冷也是真的冷。
这可是西屋的西侧,再往西就是一片开阔,上面蓝天白云下面绿树林海,但架不住没有遮挡西北风呼呼直吹啊。
再是晴天也顶不住西北风。
"阿章和囡囱先洗,我马上就来。"沈风看了下进度,估计自己留下搭把手自家爹的速度更快,也不耽误后面的热水。
"我帮大哥和爹提水。"沈清鸾拍了拍手,一大三小中就她最轻松,看不出累也看不出冷,要不是手上沾了灰,她现在这样子和待在炕上嗑瓜子的时候也不差多少。
"囡囱真孝顺。"沈天赐乐呵呵摆手示意兄妹俩先走。
"谢谢图囡。"沈风也没有要妹妹提洗澡水的尴尬。
沈清弯应了一声之后就跟着脚步轻快的沈华转回了前院,后头的父子俩还听到沈华围着沈清弯,企图让妹妹也给自己提洗澡水,然后被前面听到的容氏笑骂了一句才闭上嘴。
一上午是沈家主家五人洗漱换衣,到了下午,做饭的杨嫂刘嫂,劈柴打理牲口的连顺,以及杨嫂的孙女小震水都好好泡了热水澡。
等到所有人都换上新衣服之后,正式进入年夜饭的最后制作步骤。
其实这两天把需要做的都做得差不多了,,剩下就是把需要上蒸笼的都上蒸笼。
今日和平时不同,一桌子基本都是大菜,也多是蒸的和炖的,唯一红烧的就是桌子最中间的那条大鲤鱼,不过那个不能吃得留着。
"今年我们家过的不错,特别是囱囡病好了,你们娘又怀上了,家里也来了帮手,还订了两门好亲事。"堂屋里两张饭桌上的菜是一样的只是份量有所区别,沈天赐端起了酒杯,脸上有些感概,但更多的是欢喜,"来年我们家也还有不少大事,老大和阿章都要考试,两个亲家也要下聘礼,还有你们的弟弟妹妹要出生,希望来年我们家也顺顺利利。"
大家长做完陈词总结后,大家纷纷应声祝福,然后就开始吃吃喝喝,沈风和沈华,一个本身比较克制,一个是酒量浅,所以最后只剩下沈天赐拉着连顺喝酒。
连顺一开始还放不开,后来几杯酒下肚之后就和沈天赐一起开始侃大山了。
作为曾经江南首富家的马夫,那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各种八卦传闻也是信手拈来。
等到大家都吃好了,这两个还在那眯着小酒聊的正起劲儿。
""话说那玉龙寨啊,那叫一个神秘……"连顺大着舌头讲到一半,已经坐着等了一会儿的容氏催促两人速度吃完一起去守岁。
"娘,不然这样,爹也是难得有人陪他喝酒唠嗑,就让爹和连顺叔在东房南屋的炕上支个小桌继续,有我和弟弟妹妹陪着也不会出事,娘就和杨嫂刘嫂在自己屋里,堂屋里没有炕,坐的时间长了点着火盆也冷,娘觉得如何?"沈风笑着对容氏道,"也不用另外弄下酒菜,桌上还有不少菜,弄几个小碟子拨一些就行,在炕上坐着吃,下酒菜凉些也没多大关系。"
"也行,就你心疼你爹。"容氏哼了一声,招呼杨嫂和刘嫂收拾酒菜端到东房南屋的炕上,然后沈风和沈清鸾一人一个把两个喝酒的拉着上了炕,之后沈风坐在边上给两个喝酒的人用小茶炉温酒,沈清鸾则回去把已经有些迷糊的沈华扛上,然后往炕上他爹身后的角落里一塞完事儿。
"连顺叔刚才说玉龙寨神秘,怎么个神秘法?"沈风端着茶碗开口问道,旁边坐着的沈清鸾已经捧着瓜子开始嗑了。
"嘿,我也是听说。"连顺喝得眼神有些呆滞,但不影响他想要和人八卦的欲望,"这玉龙寨有秘法会诅咒,他们那里都是女人主事,若是丈夫在外面有了人就会被妻子下诅咒,据说会死的很惨。"
"死得多惨?"沈天赐下意识地问道,喝酒有些晕的脑海里闪过几个片段,只不过不太清晰。
"被抛尸山林,死无全尸,听说那一处地方常年遍布鬼火,阴风阵阵……就算那些个丈夫死后化为厉鬼也会被玉龙寨的祭司打得魂飞魄散。"八卦一转眼就变成了鬼故事。
沈风喝茶的动作一顿,见妹妹若有所觉地向自己看过来,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摸了摸妹妹的头,罢了,是他想当然了,就当听故事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