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里,老人带他吃了这家店热腾腾的馄饨,一边吃还在一边夸他是个好孩子,去了墓前也在跟去世的老伴夸他。
池歌飞当时在墓前连头都没磕,因为那时的他还在心里抱怨命运的不公,把对父母的怨恨迁怒于这对老夫妇。
阮君之吃着馄饨,明明嘴里很香,但是他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总觉得这里每一处都遍布着池歌飞无人诉说的遗憾与懊悔。
阮君之老老实实把馄饨吃了个一干二净,连汤都喝掉了,才说:“哥,馄饨很好吃。”
池歌飞微怔,仿佛又看到老人当年在跟他炫耀“这里的馄饨很好吃吧”。
好一会儿,他才点头:“走吧。”
*
墓园离这片小吃店还有一小段距离,两个人步行了十多分钟,终于走到了墓园正门口。
在入口处做了登记之后,池歌飞带着阮君之走进其中。
池歌飞的奶奶去世之后,是被池芳安排跟老伴葬在一起的,这是池歌飞唯一认同的池芳做的对的一件事。
墓碑上没有照片,只有刻上去的名字和墓志铭,其中,“陈觅翠”应该是池歌飞奶奶的名字。
阮君之乖乖跟在池歌飞身边,眼见着池歌飞往下跪,他也跟着跪下来。
“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池歌飞看着他,冷淡的面庞上有些微怔愣。
“奶奶,我是池歌飞的好朋友,我叫阮君之,您可以叫我阮阮,我陪他来看您。”阮君之乖乖问完好,又磕了三个响头,还跟葬在一起的爷爷也问了好。
池歌飞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滋味,就是暖融融的,好像整颗心都被人捧在手里,一丝漏风的缝隙都没有了。
伸手攥着阮君之的手腕,池歌飞把人拉起来,在地上铺了垫子,又把百合花和果盘摆上,还倒了两杯酒摆在墓碑前。
等到准备工作都做完了,池歌飞把阮君之往跟前拉了点,抬起手拨开了他额前的碎发,看到他通红的额头,问他:“不疼吗?”
“不疼,怎么了?红了吗?”阮君之试图往上看,但是根本看不到。
池歌飞没作声,紧抿着唇,用冰凉的手掌轻轻替他揉着。
阮君之因为害羞,脸在不断地变红。
他们两现在在墓前这样,真的合适吗?
老人眼神都是毒辣的,万一老人在天之灵,发现自己对池歌飞那点异样的心思怎么办?
阮君之越想越慌,小心翼翼往后躲了一下。
池歌飞的手掌落了空,眸色深沉地看着他通红的脸。
“我们、我们陪奶奶说说话。”阮君之紧张地躲避池歌飞的视线。
池歌飞微微动了动手指,沉声应下,暂且放过了他。
两个人在墓前一直坐到了下午,直到天上淅淅沥沥下起毛毛雨,他们才收拾东西。
离开前,阮君之在墓前恭恭敬敬地又鞠了个躬,才与池歌飞钻到同一把伞下面。
池歌飞抬起手,替他戴好了帽子,又帮他提了一下滑下去的书包背带,同他一起沿着小路往公交站走。
“下次我还可以来看奶奶吗?”等公交的时候,阮君之昂着头问。
“可以。”
“那下次,我要买更大束的百合花。”
“好。”池歌飞手搭在他肩头,有一搭没一搭地盘弄着他耳畔的碎发。
阮君之觉得痒,但还是红着脸没躲。
没有老人在看着,他还是迷恋跟池歌飞亲近的。
公交站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不远处,公交车停在红绿灯处,马上就要到了。
阮君之正盯着公交车发呆时,就听到身边有人叫了池歌飞。
他与池歌飞不约而同地看过去,那是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手里还夹着个公文皮包。
“池歌飞,今天你也来了。”
池歌飞抿着唇,片刻后才答:“吴律师,每次都见到,就不必这么客套了。”
那男人笑笑:“倒也是,这位是?”
“我是他的同学。”阮君之感觉池歌飞跟这人是认识的,似乎关系并不差,所以主动回答了。
而且,他总觉得在哪里听过“吴律师”这个称呼。
“哦哦。”男人把目光落在池歌飞搭在阮君之肩头的手上,笑而不语。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我去见见老夫人。”
阮君之盯着他身着西装的背影,在看到他提起公文包拍了拍皮质表面的动作之后,突然想起了这个人是谁。
吴律师,池歌飞站稳脚跟以后,身边律师团队的主要成员,专门负责辩护刑事案件的,断断续续帮池歌飞打赢过很多商业性质的刑事官司,是个很厉害的人。
他以为,这个人是后期通过律师团队的招聘才跟池歌飞认识的,竟然这么早就出现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池歌飞:下次再来见奶奶,就是男朋友了。
——
距离揭露真相的那天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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