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
“你都知道,你知道宁令璧买了一辆一千两百多万的车？”宁天意死死盯着温婉。
“我也不是故意的，”温婉低声啜泣，“你知道阿璧的性格,从小到大，你知道的,他一直都很听话,这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找我要了钱。”
“一千多万！”宁天意绕着温婉转圈，猛地回头看她，“他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是贷款的,”温婉低头,“我知道你很忙，所以一直没有打扰你,为了还清这笔钱,我卖了不少珠宝。”
说着，温婉拉着宁天意的手：“阿璧年纪还小,他是被骗了，才会买那辆车,他说他会改的，可是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你忍心责备他吗？”
宁天意拧着眉：“如果不是你纵着他,他会出车祸吗？”
“老公，”温婉的声音愈发柔弱，“车祸是意外。”
“他是酒驾！”宁天意的脸色更加难看,只觉得这一天他的脸都因为儿子丢尽了。
“对，是酒驾，也是意外,”哪怕是到了这个时候，温婉的态度依旧柔弱，声音轻慢，完全没有因为宁天意的愤怒导致丝毫语气的变化，“阿璧从小到大的性格你又不是不清楚，他就是那样的性格，很容易被骗，怪我，把他生的这么软弱。”
宁天意想要继续斥责，但耳边一次次听着温婉柔柔弱弱的声音，心里的怒气实在发不出来，只能气呼呼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温婉单手按着肚子，感受到腹中胎儿的轻微动静，情绪沉淀下来。
“天意，从我嫁进你们家，到现在已经将近二十年了，你应该了解我的脾气，我不想给你添麻烦，可是这次的事，不能全怪阿璧。”
宁天意瞪她一眼：“不怪他怪谁？”
“我知道，他这次的事让你觉得很丢脸，你责备他，是他应该承受的，车子的事是我隐瞒你，是我的不对，但是阿璧买车没有错。”说到这里的时候，温婉的语气逐渐坚定。
宁天意看着她，眼神逐渐愤怒。
“你怪我，我知道，”温婉沉默着掉泪，“可是你是宁家的当家人啊，你掌握着宁氏的经济大权，可是为什么连常杉都开得起一千多万的车，我们的儿子却不可以？”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宁天意没有被温婉的话说动，话语中隐约有些痛心疾首的意味。
“对，我知道不是这样的，这件事我憋了二十年了，”温婉眼眶里的泪珠越含越大，每一次眨眼，都会有一颗颗硕大的泪珠从眼眶滚落，偏她的声音依然温柔，只是比之前多了几分强势，“我嫁进你们宁家，一直都不是冲着钱，我是喜欢你，所以才会嫁给你，你自己想想，这二十年来，我有没有在你面前抱怨过半句？”
宁天意沉默不语，因为温婉的话，他的心情有所波动。
温婉也沉默了片刻，好一会儿之后才继续说话：“我知道你怪我什么，你怪我为什么突然爱钱了，可我又是为了谁，你永远都不知道。”
“二十年了，我每次出门，大家都说我是继室，为什么？因为我身上的穿戴，我的衣着，跟那些豪门贵妇比起来，我就像是打肿脸充胖子的人，每次参加宴会，我的存在都跟现场的氛围格格不入，这些，我一句话都没有跟你说过。”
“我嫁给你二十年，阿璧都十八了，可是从小到大，外面几乎没有人知道他是宁家的孩子，没有人知道他是你宁天意的儿子，为什么？因为他看上去完全不像是有钱人的孩子。”
“这次阿璧为什么会买一千两百多万的车，就是因为之前常杉的事，大家都知道阿璧是你宁天意的儿子，可是结果呢，结果事情爆出后，大家的关注点都在阿璧的穿着打扮上，他们嘲笑他，说他穷，说他在家里什么都不是。”
“那天买完车后，他跑来找我，哭着对我说‘妈妈，对不起，可这是我第一次知道什么是被尊重的感觉，你就让我再感受几天吧’，你让我怎么办？”
“阿璧是我们俩的第一个孩子，我知道阿璧比不上宁赞，从小到大，我也从来没有让阿璧跟宁赞比较，你不喜欢铺张浪费，我也愿意陪着你，可是我们的孩子还那么小，为什么他们明明有一个富裕的家境，却还要跟普通人一样省吃俭用？”
“这次阿璧为什么会出事，我大概也知道理由，因为他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朋友，朋友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才会酿成现在的大错。”
说到这里，温婉缓缓侧过身，拉着宁天意的手：“你觉得阿璧这次闹出这么大的事，丢了你的脸，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想的省吃俭用，在外人眼里会变成什么样？连宁家的旁支过得都比我们好，大家会觉得你宁天意也不过如此。”
“你胡说！”宁天意突然震怒，挥手把人甩开。
这一下，温婉的肚子正好砸在病床的栏杆上，撞上去又弹开，重重摔在地上。
鲜血从温婉的身下流出。
宁天意看着眼前满目的鲜血，突然晃神。
“老公，我好痛——”
“老公，我好痛——”
遥远的记忆和如今的记忆突然重叠，两张脸并在一起。
温婉伸出满是鲜血的手，紧紧抓着宁天意的手，她手里的鲜血染上了宁天意的手。
“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