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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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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朝在中央大道下车,离游乐园还有一段距离,他没让郝与洲跟,自己步行过去。

其中他数次回头,发现那辆车只是停在雨中,没有向前跟进的意思,连雨刷都没用,一时半会儿没有离开的意思。

雨越下越大,很快有倾盆趋势。

一场秋雨一场寒,时朝没想自虐淋雨,也没有小言电视剧的心情,他现在很累,只想在床上躺着发会儿呆。

但这个夜晚注定不会那么平静。

时朝在保卫处办公室看到老人,第一个反应咯噔一声,接着看到周小威从里间出来,端茶给他。

最近落下的银杏叶都是青色,和逐渐发黄的银杏混在一起,不太美观,再加上清理银杏果,周小威忙到晚上是常事,看来是在这里等他回。

老人笑眯眯地,这个天气穿着唐装,看起来精神矍铄,手里拿着一根棕木手杖,身后跟着便衣保镖。

他没接周小威的茶,只是示意周小威把茶放在桌子上,见时朝进来,嘘寒问暖道:“呀,我等的人终于来了,小朝,我今天就是来看你的。”

老人养尊处优,自然不会喝这几块钱的茶。

时朝一路走来没躲雨,被淋得湿透,可直到刚刚老人说话,才感受到浑身粘腻的冰凉。

周小威连忙给他递了条毛巾:“哥,你这怎么回事?没带伞吗?先回宿舍洗个澡吧?”

但时朝表面看上去和平时并无不同。

时朝接过毛巾点点头,转向老人:“怠慢了您,对不起,我先离开一下。”

老人依然笑眯眯地:“不怠慢不怠慢,快去快回。”

时朝重新走入雨幕里。

等他洗完澡回来,雨已经停下,表指向凌晨一点。

时朝把在沙发上睡着的周小威拍醒,让他去宿舍睡,接着出门,打着手电沿刚才的脚印往外走。

他在一地湿乱的落叶里找到背对他的人,说:“您好,我来了。”

老人寒暄道:“年轻孩子就是好,淋了两场雨也不怕感冒发烧,哪像我个老家伙。”

时朝谨慎地说:“您正是老当益壮的年龄,正享福呢,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老人满意地点头,笑眯眯地说:“这里的银杏很不错,在这里工作一定很舒心吧。”

他话里有话,意在追责时朝怎么在这里找了个工作,未免离郝与洲太近,当时他们的协商明明是至少相隔两个区。

时朝只当没听见:“还好。”

老人又笑:“我记得你上次说,这次回来是为了母亲?你打算把母亲葬在哪里?”

时朝:“还没想好。她喜欢海,我准备找个靠海的墓地。”

老人:“哦……那对你来说可能有一点贵了,历城这边靠海的公墓地段都不错,如果你想要,我可以马上安排。”

时朝谦卑地说:“谢谢您,但只有这个……我想自己做。”

老人惋惜道:“好,好。好孩子。那你打算怎么做呢?这里的保安……一个月也才三千块吧?真可怜。”

时朝:“嗯,我会去找兼职。”

老人:“好,再找工作,还是找一些不那么明朗的吧,不然……你那三点八个亿要怎么还呢?这笔欠债还是不要为外人知道的好。”

他紧接着叹息道:“已经七年了,我没有计利息,可你似乎还是只还了杯水车薪的一小部分。这笔债,什么时候才能还完呢。没有偿还能力的债主真是让我头疼啊。”

时朝低下头。

刘海遮住他的表情。

老人听到他平稳的声音。

“……我一定会还。”

“你要怎么还?用你的一生来还吗?”

时朝:“我听您的,一切按您的吩咐。”

“那就好,那就好,”老人站起身,笑得温和又慈祥,“真是个好孩子,明明是母亲欠下的债,却要你承担,你真是辛苦了……”

见时朝还是这么好说话,他喜笑颜开:“只要你好说话,我们就能和平共处,这是一定的。”

“你能答应我,安顿好你母亲之后,立刻离开历城吗?离与洲越远越好,这不难吧?”

“我不逼你很快就走,毕竟这样与洲也会怀疑,我只是让你离他远一点,再远一点,最好一直在角落里。”

“你做得到吗?”

七年前,这个老年人也是这么说的。

不要抛头露面,不要靠近郝与洲,只要见不得光的角落里,怎样活着都可以。

时朝:“好。今天只是个意外,而且我明确拒绝了他。”

老人:“录音笔给我。”

时朝将一个成人指节长的录音笔递给旁边的保镖。

老人按开。

今天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落进老人耳朵里。

他听完,叹息道:“与洲这孩子还是心软,没敢问你还有没有感情,那你就能说……”

时朝罕见地打断了他:“我不爱他,从七年前我就再也没有力气爱人了,我已经……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老人满意地点头:“很好,很好。”

他还是不太放心,敲敲手杖,又嘱咐道:“最近……他肯定会想方设法烦你几天,不要理他,他自然会收心回来。”

他语带威胁:“记住,我难得宽限你,一旦越界,我会立刻派人把你送走,到时候即使是与洲都救不了你。”

时朝:“是,我不会有任何联系方式,我尽快走。”

老人:“嗯,那没别的了,老头子我先走一步。唉,天一晚,我这一把老骨头就熬不住啊……阿辉啊,记得给小朝一个新的。”

保镖递过来一支新的录音笔。

时朝展开手,保镖便将录音笔放在他掌心,带着老人离开。

时朝从始至终没有抬头:“您慢走。”

他没叫爷爷,是因为老人自始至终没让时朝叫他爷爷,老人只让时朝用“您”来称呼他。

他出身名门望族,骨子里的传统改不了,连攀亲带故、想要沾染上血缘的称呼都无法容忍。

更何况是拐带他孙子走上歧路的男人。

在老人自己看来,他没有动辄打骂,已是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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