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
伏黑甚尔甩了甩手腕,刀尖上的血珠顿时如雨点般洒落,泼在尘土飞扬的地面上,淋成一副随性荒诞的血腥画作。
他侧过头,眼角余光划过身后倒在一片血泊中的五条悟,带疤的唇角勾起一丝笑容,神情显得更加轻蔑。
“这就是五条家奉若神祗的「六眼」?”
男人眯了眯眼睛,纯黑色的瞳孔仿佛深不见底的黑洞般,透露出不祥的意味。
“……呵,不过如此。”
「天逆鉾」不愧是具有特殊效果的特级咒具,那锋利的刀刃划破「无下限」,几乎将五条悟的脖颈生生砍穿,倒是很对得起它五亿的身价。
哪怕是神,在受到这种程度的伤势后,也只能无计可施地迎接死亡吧。
伏黑甚尔的心情相当愉悦,不仅是因为自己的战术安排起到了卓然的成效,更是由于这个在自己手中落败的人,正是整个咒术界万众瞩目的、未来的“最强”。
然而就在几分钟前,“最强”已经陨落在他手上,那么咒术界又将迎来怎样一番翻天覆地的动荡呢?
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世家们狗咬狗一嘴毛的混乱场面,伏黑甚尔的眼神兴味盎然,迫不及待想要把水搅浑,让咒术界变得更加岌岌可危一些。
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元大人,和五条悟一样,被认为是咒术界中至关重要的存在。
若是能一次性解决这两个人,把天元预备更换的“容器”给杀死,那这个老不死的家伙——又会“进化”成什么样的东西呢?
伏黑甚尔舔了舔唇,倒提着短刀,嘴角笑容愈发扩大。
下一个……就轮到「星浆体」了。
他最后瞥了眼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五条悟,在心里估算了会儿时间,判断出那个带着星浆体逃走的小鬼应该已经进入地下参道,于是也不再耽搁,立刻往薨星宫追击而去。
·
庞大如城池般的薨星宫本殿出现在眼前,天内理子瞪大眼睛,只感觉自己的双腿有些发软。
数不清的楼宇相互连接、下沉,围绕成一层一层的环形建筑,仿佛深不见底的漩涡一样,共同簇拥着最中央那棵被粗壮绳索捆绑着的参天巨树。
古老又神秘,壮观到令人不由自主地毛骨悚然。
天内理子注视着那棵树,心中恐惧越积越多,有些控制不住地挪动脚步,往夏油杰那边靠近了一些。
我要……进入到那棵树的根部?
然后被天元大人所「同化」,与大家永远分别,忘掉所有的寂寞、悲伤、痛苦,就此无声无息地从世界上消失吗?
少女抿着唇,眼神渐渐变得黯淡无光。
命运的枷锁沉重如山,把她的脊梁狠狠向下压去,试图让这个年轻的女孩放弃自己曾经拥有的一切,心甘情愿向古树做出臣服的姿态——
“或者,你现在仍可转身,和黑井小姐一起回家去。”
低沉的男声缓缓响起,既仿佛温柔的大提琴音,又像是一声清朗的钟鸣,让天内理子霎时“唰”地转过头,对夏油杰投去震惊的目光。
“你……”
“就算是取消同化也没问题。”扎着丸子头的黑发年轻人微微一笑,眉目间尽是属于强者的自信。
“因为每一个人都该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而我们会负责保障你的这份权利。”
——无论是谁,都不该以任何所谓“大局”、“牺牲”、“奉献”等看似崇高的理由作为借口,去强行剥夺每一个想要努力活下去的人的性命。
如果做出这样罪过的事情,那他们与肆意残shā • rén类的诅咒,又还有什么区别呢?
“我、我……”
天内理子单薄的身躯不停颤抖,支离破碎的回忆画面在脑海中闪过,眼泪也瞬间夺眶而出。
“还是想和大家……继续在一起……”
听到她的回答,夏油杰垂下眼睛,冲天内理子伸出手,露出浅淡而温柔的微笑。
“遵命,理子妹妹。”
天内理子哽咽着抬起头,虽然仍在哭泣不止,可双眸却重新变得光华璀璨。
她近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朝夏油杰扯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嗯”了一声,抬臂试图回握住后者的手——
“砰!”
就在此刻,远处一声突兀的枪响传来,收割性命的子弹冲出枪膛、划破空气,直直冲着天内理子而去!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夏油杰措手不及,霎时瞳孔紧缩,却来不及做出任何阻止的行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子弹越来越近,眼看就要击中理子的头颅!
“唰——锵!”
金属的摩擦声与碰撞声相继传来,刺耳到令人脑海中一片空白。
与此同时,夏油杰几乎是本能地冲上前,把呆愣的理子一把摁倒在地上后,才有空转头,望向身旁抽刀帮他们挡下子弹的人。
“神、神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