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搞出这样的事,游宗是做梦都没想到的。
早在白天谢潇南同意把那些东西给温梨笙的时候,他就想到了可能会出事,但是没想到这事出了之后,遭罪的是他!
游宗瞬间有一种想告老还乡,下田插秧的想法。
不过很快的,他就提着剑冲进温梨笙的房间里,处理那些让他半夜睡不好觉的始作俑者。
谢潇南见他去了,顿时松一口气,继而就感觉到圈在脖子上的手臂动了动,布料在脖子上摩擦,怀里的人卸下了紧张的力道,身子也不再紧绷着,变得柔软起来。
他低头看去,就见温梨笙正抬头看他,那双漂亮的眼眸里带着惊吓的余韵,眼角眉梢都是可怜的神色,显得委屈巴巴。
许是因为方才吓得厉害,眼眸里起了一层水雾,像涤洗干净的琉璃石一样,不然杂尘。
刹那间,谢潇南的心中一悸。
仅仅一瞬间的对视,谢潇南就松手将她放下来,侧过身将脸扭到另一边去,没有再看他。
温梨笙仍从方才的惊吓之中没有回过神来,心跳得厉害,腿也有些软,瞧见旁边有个谢潇南平日白天坐的椅子,便顺势坐下来,用手拍了拍心口。
方才情急之下跳到谢潇南的身上,这情况属实是意外,当时她被那群老鼠吓得魂飞魄散,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结果现在气氛就有些尴尬了,她悄悄看了谢潇南一眼,见他背着身正往她房间的方向看,瞧不见表情,应当是不在意的。
只希望他别发怒就好,毕竟大半夜整出这样的事。
温梨笙坐了片刻,终是忍不住开口道:“世子。”
谢潇南听声偏过头,看着她。
“难道……”温梨笙斟酌了一下,说道:“你也怕耗子?”
谢潇南唇角轻勾,有一丝暗讽:“我倒不至于没用到这种地步。”
温梨笙嘀咕道:“那你方才不也跑得挺快。”
谢潇南当即想发怒,心说若不是她方才大喊大叫扑腾得厉害,死死的抱着他的脖子不放,严重阻碍了他的行动,怕她被吓死所以才出来的,到她嘴里就成了怕耗子了?但他一想,又没必要跟温梨笙争辩这个问题,于是轻哼一声,不再搭理。
温梨笙也没再继续问。
方才的一番动静,不仅是游宗被叫醒,还有不少士兵在梦中被惊醒,纷纷站在院外边看,以为是出了什么情况,眼下谢潇南正在看游宗捉耗子,温梨笙就转头擅自做主朝他们摆手:“没什么事,你们回去吧。”
当然,并没有人听她的,那些士兵甚至连看她一眼都没有,完完全全的无视。
也不是不尊重她,只是没人敢再越矩,免得又被加练到半死。
谢潇南听到了她的声音,转头看来,见院门口陆续堆集不少人,于是摆了摆手,示意散了,院外的士兵才接连散去,不一会儿就安静下来,只剩下游宗在房间里乒乒乓乓抓耗子的声音。
折腾了大半宿,游宗总算忙活完了,联手鱼桂两人把耗子窝捅了个底朝天,拖家带口的一只也没余下,全部送上了西天。
大抵是把半夜被喊醒的怒气撒在了耗子身上,事情结束时候游宗情绪相当平和,还对温梨笙笑着道:“温姑娘且安心睡吧,不会再有耗子了,那个地洞我明日让人填上就好。”
“一只都不会有了?”温梨笙半信半疑。
游宗摇摇头:“这一窝耗子祖孙三代全折我手里了,放心吧。”
温梨笙这才松了一口气,看了眼谢潇南,而后道:“今夜麻烦世子和游军师了。”
游宗道:“不麻烦。”
谢潇南:“知道麻烦就老实点。”
温梨笙撇嘴,忍不住道:“您放我出去,我再怎么不老实也碍不着您的事。”
谢潇南道:“铲子铁锹都给你了,有能耐你就挖出去。”
温梨笙不服气的低声道:“少瞧不起人。”
游宗见这两人你一眼我一语的又要争起来,连忙站出来打圆场:“两位折腾大半夜也该累了,不如都回房休息吧?”
说着温梨笙就打了个大哈欠,觉得困了,便点了点头转头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鱼桂给她备了水,让她洗干净的手脸,这才躺在床上,一沾枕头就沉沉睡去。
院中的游宗看了看谢潇南,叹了口气道:“世子,要我说还是把她送回温府吧,大不了多派几个人瞧着。”
谢潇南微微皱眉:“我不是说了莫要再提此事。”
游宗怒道:“那你就不要半夜的时候把人叫醒啊,你自己去处理那一窝老鼠崽子,个个都有我拳头那么大!”
谢潇南听他抱怨完,然后伸手搭上他的肩膀,说道:“你不是很早就想换一把好剑吗?”
游宗的眼睛一下亮起来,脸上的抱怨也消失了,嘴里的埋怨也没有了,咧着嘴笑道:“世子要给我买?”
谢潇南点头:“明日一起去买。”
游宗高兴得当场拍胸脯表示:“日后有什么事尽管交给我,就算我在睡觉也直接喊,喊不醒就揍我,大耳刮子直接扇。”
谢潇南又拍了他肩膀两下,说道:“回去休息吧。”
游宗道了别,乐颠颠地回房休息,再没有半点半夜被叫醒的怒气。
这一番折腾,三人第二天起得都很晚,尤其是温梨笙,大概是昨晚上累得厉害,一觉就闷到将近中午,连早饭都省了。
游宗站在院子外,揣手监督士兵训练,余光瞥见温梨笙揉着睡眼站在院门里,笑道:“温姑娘醒了?可要吃饭?”
温梨笙摇摇头,尚有些困倦,疑问道:“游军师,你每日都站在这里看他们训练,不觉得无趣吗?”
游宗觉得她这个问题颇有意思,笑了一会儿,而后才说道:“又不是小孩子了,做什么事还只为着有趣?世子起兵造反,我每日忙上忙下,这些将士们整日辛苦训练,我们可不是为了有趣才如此生活的。”
温梨笙不懂,只道:“若是生活无趣,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游宗往树下站着的谢潇南脸上看了一眼,知道他听见了这句话,但面上却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冷硬。
于是就对一脸懵懂的温梨笙放柔了声音,缓缓道:“人生来脆弱,会因为遭受巨大的挫折重创亦或是天灾人祸而死去,但也会因为任何一个理由,一件事,或者一个人而活着,换句话来说,人活着的本身就是意义。”
温梨笙大约是听不懂的,在她看来,人就是要开心,活得舒心快乐,若是每日都生活在阴郁之中,对身边的所有事都提不起兴趣,甚至因为某些事反复陷入痛苦,人生黯淡无光,岂不是连活着的意义都没有了?
她伸个懒腰,声音提高了些许,元气十足:“人嘛,就应该学会苦中作乐!”
谢潇南的声音冷不丁传来:“既然精力那么足,何不去继续昨夜没做完的事?”
温梨笙这才察觉谢潇南也在,只不过她所站的位置看不见他,于是往前走了两步伸头一看,就见谢潇南站在树下,眉眼冷然,正盯着训练的士兵,看上去没有一丝友好的情绪。
她道:“我的东西不是被拿走了嘛,那我现在继续去打洞,把东西还给我。”
谢潇南嘴唇一动就要答应,游宗见情况不妙,连忙挡在中间,说道:“干嘛费劲挖地洞呢,我们今日就要上街采买,温姑娘若是实在在宅中憋闷,可以跟着一同去啊。”
话刚出,谢潇南就看他一眼:“什么时候……”
还没说完,温梨笙立即打断他的话,双眼放光一般喜形于色:“真的吗?我真的能出去?不是在骗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