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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7 章 前世番外15(1 / 2)

第127章

门口的马车等了好一会儿才来,期间谢潇南就一直抱着温梨笙不曾放下,游宗见状也不敢多说。

接到消息之后,谢潇南是骑马来的,所以马车才慢一步。

他将温梨笙抱上马车,将她抱坐在怀中,动作无比轻柔,像是生怕碰碎了怀中的瓷器。

别人不知,游宗知道的是最清楚的。

自从温梨笙在沂关郡出事的消息传来之后,谢潇南几乎没有休息好过,本来立新朝的事情就极多,许多重担压在他的身上,处理起政务便不眠不休,有时候更是累得睡倒在案桌上。

但温梨笙出事之后,他便很少睡觉了,有时候天还没大亮的时候,他就会宣游宗进宫去,一进大殿就看见他在桌前坐着,房中的烛台燃尽,他的桌前所有书本摆放整齐。

既没有处理政务,也没有睡觉,就这样一整夜一整夜的枯坐,待天一亮就宣人进宫问有没有温梨笙的消息。

游宗都怕他哪一日身体熬不住。

谢潇南这个人经历了太多苦难,谢家在王权斗争中被灭满门,唯有他一人独活,无牵无挂的压根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扛起事来就像感觉不到疲惫的铁人,整宿整宿不合眼。

自从得知阮海叶递来的消息之后,谢潇南的状态才瞧着好些了,知道洛兰野停在柳镇,他更是直接放下了手头上的事物驾马而来,路上没有片刻停息。

不怪旁人都以温梨笙为要挟,是他表现得太过明显,素来最擅长隐藏情绪和心事的谢潇南,在碰到温梨笙的时候,总是露出马脚。

眼下温梨笙虽然晕了过去,但谢潇南仍没有一刻的放松,将她抱在怀中,指尖轻轻的摩挲她侧颈留下的伤痕,抬头问道:“游子业,你带药膏没有?”

“这……当然没有啊,出来得这般匆忙,我衣裳能穿好都算不错的了。”游宗当时正在跟他汇报事情,他得到消息之后话也没说,直接站起来就走,游宗不大放心一路就跟了过来。

谢潇南听他说没有便也不再问,又捏了捏温梨笙的手臂各处,检查了一下关节,确认她身上没有什么伤之后,就将她那双踩得脏兮兮的长袜给脱掉。

温梨笙的脚冻得冰凉,没有一丝温度,谢潇南就用大氅将她的脚裹住,把自己温热的左手探进去,贴在脚掌上,将她的脚一点点的暖热。

他始终沉默着做这一切事情,墨黑的眸子像覆了一层柔纱,朦胧却也温和,极有耐心。

游宗将这些看在眼中,忍不住勾了下嘴角。

其实在这个时候,谢潇南才稍微有点人的模样,那些他埋头政事不知疲倦的日子里,游宗看了都心疼的很。

当初从沂关郡离开的时候,大雪漫天飞舞,谢潇南出了南城门,站在斜坡上回头眺望。

只一个小动作,游宗就把他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这偌大的沂关郡,哪有谢潇南的一个亲朋好友呢?能让他出了城门,即便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什么都看见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眺望,如此牵挂的,也只有温梨笙了。

现在她抱着温梨笙一动不动,时不时低头看她一眼,敛着墨眸沉思,那表情看着,分明就是心疼。

真好啊。

游宗想,至少谢潇南还有七情六欲,这多少让他有点放心了。

马车一路赶回奚京用了半天的时间,期间温梨笙也不知道是累得厉害还是真的晕了那么久,一直在睡没有睁过眼,而谢潇南今日休息极少,有时候闭眼一两个时辰就又会醒来,现在心彻底放下来,在马车的摇摇晃晃中也打起瞌睡。

回到奚京之后自是直奔皇宫而去,谢潇南用大氅将她裹得严严实实,马车一路行至内宫深处,他抱着温梨笙下马车的时候所有宫人皆不敢抬头,没人知道他抱了什么人回来。

谢潇南是直接将她放在他平日里睡的龙榻上,宣了太医来诊治。

温梨笙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因为受了惊吓加之没有休息好,所以导致身体有些透支,好好睡一觉,调养两天就没事了。

至于侧颈的伤口,本来就浅得很,回来的路上也结了一条细细的痂,都无需用药。

只是温梨笙的嗓子却是个麻烦事,太医们商量了许久,最终敲定了药方,既能让温梨笙休养,也能恢复一下嗓子,毕竟长时间持续喝封嗓子的药,多少对她的喉咙造成损伤。

接下来只需要慢慢调理就行。

谢潇南听完了太医的禀报,这才放下了心,眼看着天也黑了,他交代宫人给温梨笙清洗干净身体之后,就去了别处,打算也好好睡上一觉。

消息传给了温浦长,得知温梨笙暂时没什么事,他也放下心来,打算先把手头上的事处理好。

当初温浦长不告而别,一连大半年的时间没能见女儿一面,将她写的那封信揣在心口,凡得空余就会拿出来反复的看,每回都是老泪纵横,如何不思念女儿呢?

但如今谢潇南成为新帝,这王位到底是抢来的,朝中多个狼子野心的大臣不服,暗地里动作很多,加上奚京各种势力盘根错杂,眼下正是他们不能放松警惕的时候。

当初温浦长在沂关郡的北境找到中了毒而身负重伤,躺在一家农户的床榻上奄奄一息,却仍不放弃干嚼药草求生的谢潇南时,就已经下定决心要辅佐他成为天下之主。

谢潇南自己争气,当初答应他的事也一一做到,温浦长自然也会坚守自己当初的承诺。

如今谢潇南为帝,他为相,任何阻拦谢潇南的人,他都要拼尽全力铲除。

待了却这些麻烦事,再去好好瞧瞧他的女儿。

已经等了大半年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然而就是这一时半会儿的时间,温梨笙就在皇宫里大闹一通。

谢潇南难得睡了个好觉,只觉得这么一休息,浑身的倦意就涌出来了,肩膀也酸痛起来。

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传来了宫人询问温梨笙的情况。

那宫人跪在地上,颤颤巍巍道:“温主子醒好一会儿了,正在殿中闹着,奴才们谁也不敢阻拦。”

谢潇南起身下榻,让宫人给他穿衣,前往温梨笙所在的寝宫里探查。

刚走近就看到寝宫门口跪着几个宫人,皆把头埋得低低的,连动都不敢动,门口站着的两个守卫倒是站得笔直,只不过衣裳头上都湿了,像是被人用水泼过,大殿里面一片安静。

谢潇南抬步走来时,所有跪着的人连忙转了个方向行礼,谢潇南摆了下手,问道:“怎么回事?”

门口的侍卫道:“回皇上,里头的主子自醒了之后便要出去,卑职不敢放行便将门拦住,温主子因此发怒摔了不少东西,还将药倒在卑职的头上。”

谢潇南眉头微蹙:“她不吃药?”

侍卫道:“盛了三碗,尽倒了。”

谢潇南垂下眼,就看见地上还残留着黑乎乎的药渍,沉吟了片刻便抬步进了殿中。

殿内还跪着一众宫女,而温梨笙正坐在床榻上生气,头发散着,身上穿着素色的宽袖袄裙,未施粉黛看着也极是漂亮,抱着双臂臭着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温梨笙自打醒来之后,就对这陌生的环境抵触,虽然殿内金碧辉煌,但屋内没有一个熟悉面孔,全部都是陌生人,这让她没由来的心慌害怕,又发不出声音,便想着先出去看看。

却没想到门口还是有人拦着。

温梨笙曾这样被关在宅中大半年,虽然到后来不再挣扎,但不代表她就屈服于这种情况,于是当下又闹了起来,摔了茶盏掀了桌子,在大殿里闹了好长时间。

不过她都是挑些看起来不贵重的东西摔得,毕竟这地方看着就不一般,那些琉璃玉石是她见都没见过的昂贵东西,她碰都不碰一下。

这地方,是皇宫吧?

温梨笙从没有见过这样奢华的地方,哪怕是藏了不少宝贝的风伶山庄,也不至于奢侈到这种程度,这殿内的大柱子都雕刻着彩色凤凰与盘龙,气派宏伟。

这是谢潇南的地方。

想起之前不知道怎么回事,谢潇南只在她脖子上捏了一下就把她捏晕了,想必后来就是带到了这个地方。

身上也干净了,衣裳也换了,但温梨笙不需要他做这些事,她要的只有见到她爹,确保老头安然无恙。

后来送进来的汤药搁在桌子上,温梨笙是一口都不喝,放一会儿药就凉了,宫人们一直催一直催,她一怒之下倒在了门口的侍卫头上,本以为这样闹了一通他们就会尽快将谢潇南喊过来,却没想到这群宫人硬气的很,哪怕是全都跪在殿内一声不吭,也不肯去叫谢潇南。

温梨笙就坐在殿内生闷气。

听到脚步声,一抬头就发现是谢潇南,想起这个人就是曾经将她关在院中大半年的始作俑者,也是导致这后面一系列事情发生的主要原因,温梨笙就气不打一处来,想拿个什么东西砸他,却发现手边的东西都被她扔完了,地上一片狼藉。

谢潇南站在这片狼藉之中,完全不在意寝宫被她搅得乱七八糟,只问道:“为何不吃药?”

温梨笙:干你屁事。

谢潇南见她的表情,就知道心里没什么好话,便说道:“你身体里可能还有些余毒未清,若是不吃药长久积累,会侵蚀你的身体留下不可逆的亏损。”

温梨笙还是一副不想理会的样子。

见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谢潇南也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棘手,其他什么都可以慢慢说,但是不喝药就是不行。

谢潇南道:“你若是不吃药,就别想离开这里。”

温梨笙瞪他一眼,脱口而出:“我要见沈嘉清!”

虽然这句话没有发出声音,但谢潇南还是一下子就从她的口型里看到了“沈嘉清”三个字,想到先前她对自己百般抗拒抵触,转眼却跟沈嘉清抱了个满怀,谢潇南的心情骤然转阴,面上的表情也不大好看,语气重了些许:“不吃药你谁都别想见。”

温梨笙干脆往床上一躺,用被子将自己卷起来,背对着谢潇南。

“把药端来。”谢潇南对宫人吩咐。

后宫的主子向来难伺候,娇气的妃子比比皆是,这些宫人又是惯会伺候人的,所以从温梨笙第一碗药拒绝喝开始,药罐子就一直在熬煮着。

很快又一碗药被端了上来,这次端药来的是鱼桂,她看了眼面色阴沉的谢潇南,有些害怕地走到床榻边,对温梨笙低低道:“小姐,吃药吧。”

自从宅子里那杯毒酒之后,主仆俩也有两个多月未见了,温梨笙乍然听到她的声音惊诧地转头,见还真是鱼桂。

她看起来跟从前没什么两样,想必当初出事之后是跟随沈嘉清一起来了奚京。

温梨笙现在还不知道沈嘉清为何会与谢潇南在一起,又为什么自称“臣”,他与谢潇南的关系不一般,肯定知道很多东西,这也是她要见沈嘉清的原因。

与其直接问谢潇南,再被他欺骗一次,还不如去问沈嘉清,至少沈嘉清不会骗她。

温梨笙原本还有着重逢的喜悦,但见她端着药,似乎是跟谢潇南一伙儿的,当即也气得抓了药碗往谢潇南脚下使劲一砸,药碗登时四分五裂,黑乎乎的汤药洒了一地,溅在谢潇南的墨金龙袍上。

“你就只惦记着沈嘉清吗?”谢潇南沉声问她。

自从她被劫的消息传来,谢潇南没有一日休息好过,有时候睡觉还会梦到在尸山血海中看到她的尸体。

当初温浦长率领他的人一路向南,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他唯一的女儿就是软肋,所以临行前才将温梨笙交给谢潇南照看,但谢潇南也必须要离开沂关郡,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将她关在院子中,不是为了困住她,而是为了不让那些想用温梨笙做把柄的人找到。

他们要针对的不是谢潇南,而是温浦长。

这种情况下,也只有委屈温梨笙老老实实待着。

前线战场九死一生,温浦长也多次面临这危险,但由于没有软肋在那些人的手中,他们做起事来肆无忌惮,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这么快的取得胜利。

这些事情他都可以一一向温梨笙解释的,他已经想好要怎么说了。

但温梨笙却一见到他开始就无比抗拒,她充满怒气的眼中等着他时,好像一根根软刺往心头扎,他似乎看到了恨意。

温梨笙恨他?

谢潇南昨夜睡前想了想,觉得也能理解,毕竟将这样一个生□□自由的人锁在宅中那么长时间,又因为保护不周害得她被洛兰野掳走了两个多月,温梨笙因此对他产生恨意也是正常的。

但是他看到温梨笙扑向沈嘉清,将他紧紧抱住的时候,谢潇南心中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滋味,像是闷了一口气怎么也无法纾解。

但谢潇南已经习惯将所有的苦闷在心中慢慢化解,这几年遭受的一切将他的耐心磨到了极致,他以为这种情绪不会再心中扩大,稍些时候就会消散。

然而眼下看着温梨笙不喝药,不理睬,开口第一句就喊着沈嘉清之后,他还是压不住心中的火气,让宫殿里的人统统滚出去。

不一会儿,整个大殿就一个人也不剩下了。

鱼桂又送上来一碗药,谢潇南将药接过,坐在床边拽着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都拽得坐起来,仰头喝下一口药之后,就按着温梨笙的后脑勺不由分说的将唇贴上去,不顾她的挣扎和捶打,想撬开她的唇,却不想她将牙关闭得很紧,不得已之下,谢潇南发狠般在她唇上咬了一下。

这一下就咬得有些重了,血腥味立即在唇齿间蔓延,温梨笙也因为疼痛而张开了嘴,谢潇南趁机将药渡过去。

他怕温梨笙在剧烈的挣扎中呛到,每次只敢渡一点点。

不管温梨笙如何厌恶和抗拒他,这药必须要喝。

谢潇南感觉唇上传来痛楚,他动作强硬的很,唇上糊了很多血,却还是一口一口,把药渡给温梨笙。

喝完之后他扔了碗站起身,擦了一下唇上沾的血,气道:“你若是吐出来一口,我就再喂你一碗。”

温梨笙气得脸通红,嘴巴里全是苦涩,唇上的血珠不停往外冒,倔强地仰头瞪着谢潇南。

两人互相盯了一会儿,谢潇南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拇指在她的唇上擦过,血痕抹去之后又冒出新的血珠,见嘴上的伤口咬得不浅,他高声喊道:“太医!”

最后自是闹得不欢而散。

谢潇南出了宫殿后气还未消,走得很快,身后的宫人费了老大的劲才勉强跟上。

他现在跟温梨笙完全交流不了,她不能说话,而他又有太多的话不知从何说起,只能等温梨笙嗓子好了之后或许才能好好聊一下。

谢潇南下午就传了周秉文进宫,询问了一下近日的情况,正说着,沈嘉清就在殿外求见。

谢潇南顿了一下,宣他进殿,刚进门沈嘉清就瞧见了周秉文,当下就乐了:“周秉文,我找你好长时间了你都说忙,这下可让我逮着你了。”

周秉文十分无奈,对谢潇南道:“能不能给他安排点事情做,瞧把他闲的,整日来烦我。”

虽说谢潇南如今是皇帝了,但当初都是哥几个一起勾肩搭背,喝酒谈天的交情,私底下里压根没什么礼节,谢潇南就笑了一下,说:“你不会给他找点事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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