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月搓着衣服的动作慢下,斟酌了一下开口道:“司宁宁。”
“嗯?”司宁宁茫然侧头。
“最近知青点气氛有点奇怪。”蒋月咬咬嘴唇,挣扎了一下继续道:“我能相信你么?”
“……”司宁宁怔怔回望蒋月。
信或者不信,是她点头或者摇头就能评断的吗?
蒋月似乎也意识到这点,犹豫了一下又道:“你先跟我保证,你真的不是资本主义?”
“……”
司宁宁无语了,搞不明白蒋月是真的有事跟她说,还是故意消遣她的。
“我衣服快洗完了,你有事赶紧说,不然我走了。”
蒋月撞了司宁宁的冷脸。
这年代被打上资本主义的标签,可不是一件小事,真的也好,假的也罢,被人这么说,谁都不会高兴。
蒋月清楚这一点,她咬着嘴唇,拖着盆凑近司宁宁一步,神色或多或少有些复杂,“我不是针对你。是我家里……”
地面阳光斑点闪烁,树梢枝头飞鸟“喳喳”,蒋月说了很多,司宁宁起初不耐烦,后面不知不觉静下心,认真地听蒋月讲述。
蒋月,大概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吧。
她出生家庭富裕,父亲和大哥一开始有份收入不错的工作。
后来资本倒台,资本家跑了,临跑之前,把屎盆子都扣到了蒋家。
蒋家成了资本家的替罪羔羊,父亲大哥入狱遭受折磨,仅仅一周时间,便双双死在狱中。
母亲前后奔波周折,把蒋月和蒋月的弟弟塞进了下乡队伍里,之后也失去了联系。
这么一来,好像从事件的开始,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
蒋月为什么皮肤那么白,气色也很好,又为什么会在一开始针对司宁宁。
这年代人民普遍穷苦,司宁宁长得细皮嫩肉,拿出来的东西还都是精品,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资本家。
蒋月一家被资本家迫害,她在资本家当然痛恨,在误以为司宁宁是资本家的情况下,会出言冷嘲热讽,这点并不难理解。
而蒋月之所以会对司宁宁敞开心扉诉说过去,司宁宁认为,跟她之前经历吴勇那件事后说的话,应该也有一定的关系。
没有经历过大事件的人,思想随教育而根深蒂固,很难得到升华,而蒋月恰恰就是经历过一些事,所以她认可司宁宁说的,并且支持司宁宁。
司宁宁心里有些感慨,更多的是对蒋月的同情。
不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司宁宁知道,蒋月虽然有时候暴躁,有时候又憨憨的,但她的内心十分坚韧,并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默了默,司宁宁问:“那你弟弟呢?他被分到了哪儿?上回拿粮票跟我换糖,是想着给你弟弟的吧?”
蒋月点点头,道:“他在西北。”
西北?!
司宁宁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略有些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