嘱咐完正事,赵宏兵手挥了挥,将司宁宁和蒋月招到近前,“孩子们就从今天开始上课,其他大人们就从明天晚上再开始吧,”
赵宏兵说着,话头一转,“司老师,蒋老师,那我们这就走了,这些娃娃就交给你们了!”
“行的叔,你们忙去吧。”司宁宁弯弯唇瓣坦然点头,反之她身侧的蒋月还有些畏缩不好意思。
蒋月多少被司宁宁的状态影响到了点儿,磕巴了一下也跟着点点头。
赵宏兵见此,摆摆手招呼围拢在扫盲班前面的社员们一起走,司宁宁和蒋月则是拍拍巴掌,面带浅浅亲和笑意吆喝着让孩们依次排序展开:
“咱们一共有二十二位同学,但课桌只有十五张是不够做了,所以大部分座位需要两个人坐一张桌子……现在大家听我说的,男孩女孩分成两列,从矮到高依次排队站好!”
按照身高、体型分座位、排前后,司宁宁没想太多,安排了两桌男女搭配的座位后,排第三桌时,蒋月见她还有要按照男女搭配继续排座位的架势,连忙把她抬起要点人的手拉了回来。
蒋月拉着司宁宁后退两步小声咕哝:“你别都这么安排,有的小男孩顽皮,爱揪人家小辫子欺负人家,回头课堂上闹上了,还怎么上课?我看就男孩跟男孩一组,女孩跟女孩一组好了……”
蒋月这个顾虑并不无道理,司宁宁斟酌了一下,点点头,“行,那就按照你的想法来,但是咱们先说好,这位置不是固定的,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调整一回。”
先这么避重就轻地安排着也行,等回头上课时一边普及知识,一边观察,到时候再看情况做调整。
司宁宁的想法时开拓这些孩子们的思维,学习知识的同时,学会尊重,这其中就包含男女相互尊重的方面。
因为一些小事,或者为了图方便,把一下小孩培养成男女互不接触,甚至是对立面,那种病态的相处模式,不是司宁宁想要的。
教室里一共十五张课桌,一共三列五排,二十二个孩子里,男多女少,男孩有十四个,女孩只有八个,女孩们身高普遍不高,司宁宁就把她们排了四桌,坐在前面。
乡间地里长大的孩子顽皮归顽皮,但在城里来的知青跟前还是收敛了不少的,尤其还是在知青里最漂亮的一个,司宁宁的跟前。
教室里,一伙儿平时上蹿下跳闹腾的毛孩子们听话地跟什么似的,
基本上司宁宁和蒋月说什么,让坐哪儿,他们都乖乖照做。
分好座位,司宁宁站在最前方黑板下方,抬抬手让孩子们安静,她嘴唇张合一下刚要说话,目光留意到站在她后肩放下小跟班一样的蒋月,司宁宁一阵无言,伸手拉住蒋月往前一步站在她身侧,这才又重新将目光转向一众孩子们:
“大家都分好了座位,以后每天过来上课就按照现在位置坐,这个座位不定期地就会调整,现在是按照大家身高来排序,以后可能就是按照大家的学习进度、学习成绩来调整。”
“这些都是以后的事,到时候如果要调整座位,我和蒋老师会提前通知大家,现在,听懂的同学举手。”
司宁宁话音落下,二十来个小豆丁眨巴眨巴眼睛,满脸迷茫。
司宁宁做出举手动作往上探了探,又重复了一遍,“听懂的同学举手。”
下一秒,小豆丁们好像才反应过来,一个个地陆续举起手来。
司宁宁满意点头,继续立起“课堂规矩”,“上课时不可以随意讲话,大家记住举手这个动作,以后上课时任何问题在发言之前都需要举手,老师点头、点名了才可以讲。”
“任何事情都可以向老师或
者大人求助,不仅限于在教室或者在扫盲班,在任何地方都可以,还有……”
光是普及课堂规则就用了一上午的时间,不光孩子们听得起劲,就连蒋月也跟回到上学时期似的,起初还只是站在司宁宁身边默默听着,后面直接搬着老师坐的椅子去了教室最后面,一边听司宁宁讲,一边配合举手。
中午放学让孩子们下午一点过来上课,司宁宁跟蒋月一起往回走。
回想起课上那事儿,司宁宁挽着蒋月胳膊,架着蒋月往她腰上掐了一把,“刚才在教室里你怎么回事?不配合说两句就算了,你跑那么远做什么?”
“哎哟,哎哟!那不是看你说得好吗?都让我回想起以前读书的时候了。不对不对,司宁宁我发现了,我以前读书,班上的老师讲得还没你讲得好。”
“得了吧你,我那是跟学生普及课堂规矩,引导他们尊重师长,又不是正经的讲课。”司宁宁笑了笑,无奈撇撇嘴。
蒋月“啧”了一声,认真道:“我说真的,我从小上学老师就没说过这些,小时候的老师还温柔点儿,后面等再大一些了,那些老师维持课堂基本都是靠吼……”
“行了行了,不说那些了。话说回来,蒋月,你要是不喜欢你以前遇到的那些老师,那等之后你当老师的时候也注意点,别让自己成为自己不喜欢的那种人。”
“那当然!”
两人嘻嘻哈哈挽着手往回走,期间司宁宁跟蒋月咕哝:“回去帮我削铅笔去,要削二十二支。”
“怎么削那么多?还二十二支……你不会是要给那些孩子一人发一支吧?”
“嗯。”
“干嘛要这样啊,二十二支铅笔也要不少钱呢!而且你给了他们笔,他们也没地方写啊,等等,你不会……你不会还要给他们本子吧?”
“读书认字,书没有,要是再连笔和本子也没有,那还怎么读书认字?好了蒋月,你别在意这些细节了,咱们赶紧回去了。”
树梢泛黄的叶子间隙中,鲜眉亮眼的司宁宁笑得宛如灿烂的花,半是撒娇半是诱哄地挽着蒋月往回走。
“知道了知道了!”蒋月被她磨得没了办法,嘴巴上却还是没忍住嘀咕道:“司宁宁,我看不懂你了。”
司宁宁“嘿嘿”笑了两声,对蒋月的咕哝只当未闻。
蒋月跟她一起当老师,笔和本子的事没办法遮掩,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司宁宁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大剌剌地说出来。
能自己处理好的事,司宁宁都自己处理,真正无法遮掩回避的事情,她也会优先权衡利弊的大小。
就说眼前这事儿吧,司宁宁也考虑过别人会对她的行为有所看法,但经过仔细考量,她认为这么做带来的后续利益会更大,所以还是选择了这么做。
至于别人的看法……
不能说不重要,但涉及的事情毕竟不多,所以并不需要很久,一切想法、看法终将会被时间淡化。
天色冷下来以后,白天的时间也变短了许多,中午饭后距离上课时间还有四十多分钟,司宁宁和蒋月坐在堂屋桌前,一个埋头削铅笔,一个专注整理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