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李素商问,他们总不能是没有事情忽然就来了。
刘天对李素商很恭敬,她既是救了他全家的恩人,又是他父母的东家,也是教他的老师。
“近日学生在户部,与户部侍郎严大人交接新粮种的事情,却发现了一些不妥之事,想着提前来跟您说一声,也有个心理准备。”
李素商闻言好奇起来,问:“什么事?”
刘天却把位置让给六全,让他来说。
六全从小在京中长大,鱼龙混杂,什么都见过,于是最会察言观色,这事还是他无意中发现的。
经过几日的相处,六全也没了当初的沉默瑟缩,只是低头道:“小人发现,在组长教授户部那些大人育种的方法的那段日子里,户部几位大人虽学的认真,却大都垂头丧气,精神萎靡。
小的不着痕迹地跟几位大人闲聊几句,才知道他们虽是户部的农官,但最后,这批粮种运到各个县里,是不是由他们种还不确定呢,若是真想干出一番事业,大多得先贿赂吏部的人,最后把自己派到合适的地方。
李素商先是赞赏地看了一眼六全,没想到这小子倒是和谁都能打上交道,不得不说一句天赋异禀。
而后,她才开始思考他的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
吏部,她想起那日在御书房那位秃头的郭大人,想到了关窍,原来他们在这等着她呢。
想必,户部的人也快来了。
果然,李素商正想着,就见门上又来人通报,说:“夫人,户部侍郎严大人求见。”
李素商点点头,道:“请他们进来吧。”
与李素商估计的不同,竟然只有严均一人过来了。
严均一进来,见刘天几人都在,愣了一下,但很快归于平静。
既然这里并不是只有武安伯夫人,那他也不必太过避讳。
当下一拱手,道:“严均见过顾夫人,未曾奉上拜帖,贸然来访,还请夫人见谅。”
李素商客气地请他免礼,坐下,道:“严大人今日来访想必是有什么要事?”
严均苦笑一声,道:“夫人明见。实在是有不情之请。”
李素商暗自眯了眯眼,但很快又恢复原状,看起来毫不知情,问道:“严大人请讲,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忙的,我们一定尽力而为。”
要是帮不上,就对不住了。
严均显然也听出了李素商的潜台词,笑得苦涩,道:“蒙夫人所赠粮种,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在下感激不尽。
只是如今春耕在即,粮种需要迅速下发,并传授给底下各州府。
这样一来,事情遍不受我们控制了。”
李素商饮了口琥珀奉上来的银耳雪梨饮子,问道:“如何不受控制了?”
严均道:“粮种下发,派下的农官也只是起监督和指导作用的,最后要如何还是取决于各县的长官,如今各个州府的官员几乎皆是旧党,由吏部牢牢把控,到那时这粮种出来功劳岂不全被他们占去了?”
见李素商仍不紧不慢的喝茶,丝毫不为所动,严均道:“夫人所赠粮种及方法,实在是不世之功,难道夫人想被人截取了功劳吗?”
李素商挑了挑眉,只是道:“严大人,我不过是一个妇人家家的,便是有没有什么不世之功,又能怎样?”
严均被她说的心头一梗,世间对女子确实是苛刻了些。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道:“我知夫人不为虚名,只为天下百姓,若是叫旧党全权把握粮食,只是抢些功劳还好。
可您之前与吏部尚书起过争执,只怕,吏部会为此干脆做些手脚,让粮食产量根本达不到那么高。
届时,您就是欺君之罪,天下百姓也会因此受罪啊!”
李素商面色一冷,这话倒有道理。
她从不会把人想到太过良善,尤其是朝堂纷争,政党纠纷,上位者稍稍一动,下面就是血流千里。
吏部尚书郭常照着后面这样做的可能性高达八成。
先把她这个对头以欺君之罪搞下去,后续再慢慢扶持自己人立下育种之功,若她是郭常,恐怕也会这样做。
严均见李素商的脸色,觉得这话有用,心中一喜。
武安伯夫人不愧是将自身名利置之度外,最关心天下百姓的心怀大义之人。
是他刚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用名利相诱,她丝毫不为所动,可晓之天下大义,却变了脸色。
想到这,他心中对这位奇女子的崇敬之情更加浓郁了。
李素商:???
李素商并不知道严均是怎么想的,此时她心心念念都是要如何自保,看严均这次的来意,想必是有什么方法。
她定下神来,道:“严大人来,是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严均点点头,眼中带着崇敬。
李素商一头雾水,不知道这莫名的崇敬是怎么来的,或许是她理解错了吧?严大人可能就是如此热情?
严均不知道她心中所想,指了指刘天等人,道:“夫人,这几日,蒙这几位先生指点,户部的农官们进步颇大。
均了解到,夫人名下有个学院,其中都是像刘先生这样的人才。”
李素商点点头,她已经猜到严均要说什么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严均道:“均请求学院中的学子出山,入朝为官!”
李素商沉吟片刻,其实她本来让各位先生带着这些学生过来,目的也是为了让这群学生们找个前程奔奔。
照四狗所说,大荆新朝初立,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特殊时候特殊对待,说不定会有不同的人才遴选方式。
按照前朝惯例,像弘乐书院中的平民出生的学生,若是想入朝为官,也只有科考一个路子。
端看刘老秀才屡试不中便知道科考有多难了。
此刻严均的话倒正好说到她的心事上,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她笑了,笑得惬意,问道:“严大人有什么办法吗?”
严均自然是有备而来,道:“陛下如今正需要如此人才,若是要绕过吏部,将他们推举为官,也不是不行的,在下将一力举荐。”
李素商纵然不知道朝堂上的事情,也知道以严均的官身地位,是没有这么大的能量的,问道:“严大人一人之力,可以做得到吗?”
严均这时候自信地笑了,道:“夫人安心,自然不是均一个人举荐,还有内阁汤相公,尚书何大人以及工部尚书丁大人。毕竟,夫人书院中也有许多对工事匠作十分熟悉之人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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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抱歉,今天晚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