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贾家一行人回程时,因抽调一车去康仁堂开方子取药,少不得把原来那车上的家人,匀到别车上挤挤。
锦绣车上原本只坐了她、小葛大夫、高掌柜和秦妈妈,如今分上来四个小丫头子,看眼神都是活泛灵动的,不过碍于有客,又兼秦妈妈素日积威甚重,不好与锦绣搭话,只眼睛不时看看她手上的匣子,似好奇大奶奶赏了什么。
锦绣被她们盯得好笑,却不准备打开,她得回过太太后,再看如何处置。
可惜,有人不想如她愿。
葛丹将临走前吴家的闹剧看在眼里,见吴熳容颜之盛,此刻妒意突上头,口气熟稔跟锦绣笑道,“就打开给她们看看吧,否则,将这匣子盯得烧出个洞来,仔细烫着你!”
话一出口,葛丹又后悔,觉得自个卑劣,竟想让人看吴姑娘笑话。
锦绣闻言,陡生警惕,和秦妈妈对视一眼。
秦妈妈经验更老道些,只淡定笑道,“那便打开,让这起子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片子们涨涨眼。”话里意味深长,不知所指。
锦绣惊讶,虽然说出来可能会伤了大奶奶的脸,但她确实怕大奶奶赏的太薄,让府里下人看低了大奶奶去,才想着让太太先看看,是不是帮奶奶填补一二。
秦妈妈不是那不知轻重之人,怎会这样说?
只锦绣见她心有成竹的模样,心里虽犹豫,却也大方打开了匣子。
这一看,惊叹的可不止是小丫头们,连她也惊住了。
匣子里,是各式精巧别致的金银锞子,十二生肖有,各样花朵形状有,瓜果叶子也有......还有拇指大小的金银元宝,上面似錾着吉祥话。
秦妈妈了然笑道,“看样式,都是宫里的好东西,便宜你们这班小丫头了。”
说着,伸手戳了戳身边一个小丫头的额头。
大奶奶让人拿东西的时候,说的就是一盒锞子,秦妈妈拉锦绣上马车时,也被那重量惊了一下。
锦绣太小看大奶奶了,俗话说,破船还有三千钉,大奶奶在宫中几年,哪能一点梯己都没有,即便真没有,能当这么多人面儿赏下来的,也一定是拿得出手的东西,宫里生活过的人,不至于这点儿人情世故都不会。
倒是锦绣太谨慎,平白落了大奶奶的体面。
而这小葛大夫......
秦妈妈不着痕迹瞥了她一眼,得跟太太禀报一声才是。
小丫头们几人头凑到一处,眼睛盯着匣子,小声叽喳讨论起来。
这些锞子不止样式精巧,个头也不小,有金有银,便是每人只得几个,也有不少呢,她们自然高兴了。
高掌柜倒只是看个样式稀奇,并无多渴望。
她是靠手艺吃饭的,每月光例银便是普通人家一年的嚼用,偶尔又有如今日大奶奶嫁衣这样的绣活,又是另外的工钱和赏银,对金银倒是不像小丫头们那样在乎。
只葛丹一人心里尴尬难堪,她本不是这样人,却做了如此事,还没落得想要的结果,耳根慢慢赤热起来。
所幸,车里光不强,否则就让人看了去。
她也确实没想到吴姑娘有这样的底气,不是说,只一七品小官之女、克夫又shā • rén、家人俱不喜吗?
她因不好明着打听,得的信息都是坊间传闻那些。
如今义忠亲王是禁忌,时间隔得又久,没人拿出来说道,葛丹只知了个皮毛,白被打了一回嘴,这下悄然安静下来。
只锦绣最惊喜,当下各抓了一把给那四个小丫头,回到家时,下了车,又给其他丫鬟婆子车夫们都分了,人人喜笑颜开,对着大奶奶的方向千恩万谢。
又说吴家,喧闹退去,屋中只剩主仆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