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熳对手上越来越重的力道,并不在意,只用清冷寂黑的眼睛紧紧盯着王熙凤,眼看她被吓住,眼神闪躲,冷静下来,方道,“若你男人不袭爵,你岂不白背这些骂名。”
王熙凤不是傻子,怎会听不出她话外之音,手慢慢松开吴熳,静待下文。
“方才听珠大嫂子唤你‘管家奶奶’,而不是‘掌家奶奶’......”
王熙凤白了她一眼,这不是废话?她且年轻,头上三重婆婆,哪里就能轮得到她掌家。
吴熳不理,只道,“不将这荣府完全掌在手里,你所筹划、付出的一切,都是为他人作嫁衣。”
王熙凤听完不屑,还以为她要说甚,就这?
听她之言,二爷这铁板上钉钉的爵位,还能跑了不成,再说有叔父在,便是跑了,也能抢回来。
王熙凤遂没好气道,“你再胡言乱语,可别怪我当着你太太面儿不给你面子!”
吴熳见她不以为意,只暗自无奈,事不临头,谁又会能将这丧气之语听进心里。
况且,两人亦不是什么亲近之人、过命之交,要让王熙凤信她之言,难上加难,眼下只图将提醒义务尽到,事后如何抉择,还看王熙凤自个儿。
便一股脑将话道尽,“你治家严明,家下不满之人甚多,如今这府中只你一人得用,他们自然撼动不了你的地位,可若有一天,能替代你的人出现了,你又恰好行错了事,走错了路,被人抓住了把柄,那些小人群起攻之,这府里恐怕就没你的位置了……”
王熙凤听着听着,被吴熳的话怄笑了,一起子奴才,还能骑到她这个主子头上去不成!
再者说,能取代她之人?王熙凤敢打保票,合族老少娘们聚在一起也找不出来一个!
至于以后,这府里也就宝玉的媳妇儿,待遇能与她比一比肩,至于管家权……
王熙凤瞟了一眼那头笑上一两声就咳嗽的林黛玉,这样的“美人灯”不会与她争,那她还有甚威胁?
遂越发不屑望着吴熳,一脸“我就听你往下编”的神色。
吴熳着实无奈,看来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了,起身准备回婆母那边,最后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一个连你不如的男人,靠不住。娘家,也不止是你一个人的娘家。”
王熙凤愣住,这话……是何意?
她正想问,吴熳已经走了,只留一个仪态万千的背影给她。
这头,吴熳才走近,贾林氏便起了意要家去。
已近晚饭时间,主家不见客,她们自然也不会死皮赖脸留饭。
只叫了黛玉身边的王、姜两位嬷嬷,到一旁嘱咐了几句话,便告了辞。
房中几人除了黛玉,各怀心思,面色带笑,将人送到仪门前,看着婆媳二人入了轿,方才返回。
又说胤礽这头,将口供状纸交与兆吉,兆吉立骑马去了顺天府找季闻,将事情来龙去脉告知季大人,可季大人似乎不大信。
反复低眉看看口供,又抬眼望望兆吉。
说实话,此事太魔幻,季闻怀疑口供是伪造的,毕竟他师弟手下有这样的能人。
兆吉无奈,他最初何尝又信过,这不险些误了大爷的事儿,可如今弟弟是亲历者,叫他不得不信,只得劝道,“只请大人将此口供交与李通判比对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