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见男人摇扇深思,吴熳亦不打扰,静默无言摆弄手里的两颗狐丹。
一行人摇晃一个半时辰,终于到了县城。
兆利手脚麻利,迅速赁下一处小院,雇来四五个婆子,收拾打扫,烧水煮饭,浆洗衣服,拆换被褥等,待人人盥去风尘,就连邋遢的王官儿都觉身上干净轻松了不少。
休整半日,厨子照旧带着人去采买补给,只此次多了一个王官儿,听他说要去买猪脬泡,众人鄙夷,嫌他埋汰。
夫妻二人远远听着王官儿解释猪脬在他捉妖抓鬼中的重要作用,胤礽低眸看向吴熳,“还是不要学了吧。”
吴熳无语,她何时说过要学这些。
兆利收拾出园中一间四方通透的屋子,与胤礽作书房。
吴熳伏案写信与婆母,报平安兼说明灵药之事。
胤礽见状,亦写了一封附上,用密语请父亲去查北静王府参与夺位之事。
吴熳还在考虑要不要给王熙凤也去一封,叫她多注意这个冷子兴。
也不知冷子兴被人告发身份不明之事发生没有,若是王熙凤已插手帮了忙,怕会留下隐患。
不过想想又算了,贾琏既袭爵,王熙凤与王夫人便站在了对立面,不管那事发生没有,都不会再有下次,想也无碍。
写信毕,吴熳放下笔,到长窗下的竹榻下小憩。
胤礽则将他近几日所见所闻一一录下,半晌停笔,动动僵硬的脖颈。
方见妻子引臂枕面,乌鬓如云,香梦沉酣,外兼春风微拂,杨柳依依,好一幅美人春睡图。
胤礽凝视许久,提笔挥墨,将此美眷画了下来,记着上次狐狸之事,并未画下妻子完整面容。
画成后,细细欣赏,又取印章盖上。
忽而想起上回画纸晕染之事,胤礽去外间寻了兆利,嘱咐他去县城里瞧瞧此地装裱工匠技艺可好,若是还行,便将路上所绘皆送去装裱了,也便宜携带。
不想,兆利还未来得及出门,便有官差上门,查验路引。
兆利忙问出了何事,入城时已查验过,何需再验。
官差见兆利虽是奴仆,衣着亦不凡,不敢得罪,只叫兆利先出示,他们验过再解释。
官差态度恭敬友善,兆利也不好以势压人,只请他们进门喝茶,自个儿回了大爷,又将大爷名帖、路引皆给官差看过。
官差方说明缘由,原是县中出了一起命案,一村户家好心与一女子借宿,女子却杀村户全家,还将心都掏走了,官府至今未抓到那女子,遂对来往县中女子皆要盘查。
兆利此时方明了为何昨夜他们借不到宿,又好生招待了一番官差,将人送走后,方回了自家大爷。
胤礽只点头,已示知了,便将事抛之脑后。
兆利此时方能出门,迎面又撞上匆忙回来的王官儿。
王官儿也不理人,拨开他,神神叨叨回房拿上他的小坛子小旗子,又急匆匆跑出门去了,叫兆利摸不着头脑,只摇摇头办自己的事儿去。
晚间,兆利回来复命,想不到这小小的县城,还真有一位老师傅技艺高超。
胤礽听了也高兴,命兆利将盖有特殊印章的两幅留下,其余明日都送去装裱了。
只那王官儿,急匆匆去,垂头丧气归来,众人一问,他方解释道在路上遇到个邪气萦绕的书生,好心上门助他除妖,却被人赶了出来。
护院们面面相觑,其中有不信他真能抓鬼捉妖者,也跟着宽慰道,“既那书生不领情,被害了又与你何干,勿管了。”
说完,便携着人去用饭了,哪知到了饭厅,王官儿且萎靡,又被厨子训了一顿,原是王官儿那猪脬买了没拿,叫厨子一行提了回来,一路受人异样注目,正一肚子气呢。
兆利将此趣事儿讲与二位主子听,吴熳与胤礽对视一眼,亦是与护院一般看法,既自己不上心,被害了便怪不着别人。
次日,胤礽带了吴熳到街市上闲逛。
尝尝当地特色,若遇上有趣的小物件,便买上一些,带回去与母亲或小外甥。
至于生意,平安州常路过,倒是没有什么稀罕物好货的,遂作罢。
时二人从一银器铺出来,迎面遇上一个比王官儿邋遢百倍的疯子,浑身恶臭,见了护院持刀相逼也不退,凑着上来瞧他们夫妻,嘴里癫狂大叫着,“奇了奇了!”
引得行人瞩目。
护院见他身上沾着粪便,鼻涕挂了三尺,污秽不堪,只强忍着恶心,欲将人拖到一旁,让大爷大奶奶先走。
胤礽亦脸色发沉,冷冷看了那疯子一眼,牢牢护住妻子。
忽的,一阵大风刮过,竟将吴熳帷帽上的帘幔掀起,清冷绝艳的脸展露无遗,引得方才瞩目的行人惊呼,渐渐聚集。
胤礽迅速掀回帘幔,忍无可忍,抬脚将人踹翻在地,那疯子也不恼,癫狂坐起,一手拍地,一手指着他们疯笑,“异鬼!两个异鬼!”
路人一听,只当这邋遢的疯子又在胡话,明明是活生生的美人,如何能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