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胤礽照妻子所说,次日便派人去山上扒那空坟。
只前去的护院忽而便派一人返回,报道:那坟竟叫打了狐洞,里头住了大小十几只狐狸,护院们因听过九山王灭狐,被报复之事,担心给主家惹祸,遂未随意打杀,只将洞挖开、狐狸全部赶跑,便算。
只那箱子如何处置,若如原来般置于地下,恐遭狐狸糟蹋,因回来请示。
胤礽闻言,询问妻子意见。
只见她沉思片刻,便令护院们将那箱子挖出来,只不用带回府,在城里便将里头一应首饰、摆件当了,换成银钱,明日买些好米好面送去养生堂,积德行善,至于衣物等,连同箱子一并烧了就是,其余,不愿多说。
此事也就算过去,吴熳如今知了吴家是她的血缘亲人,关系并未有大变化,以前如何,今后还如何。
倏忽又入十一月,二人成婚已一年,吴熳怀孕也四月有余,小腹微微隆起,胤礽似极新奇又宝贝,日日摩挲、俯身听动静,乐此不疲。
吴熳每每见了,都用手指划过男人的脸庞,面露恬静浅笑,只觉岁月静好。
这日,窗外朔风凛凛,屋内温暖如春,吴熳歪在炕上昏昏欲睡,胤礽曲膝倚在她身旁,又给孩子念书。
忽的,一道人化斋声音在耳边响起。
夫妻间浓意温存的氛围顿消,吴熳骤然睁眼起身,胤礽也蹙眉转向院门方向,犹听那道人道,“贫道善卜算之术,今路经贵宝地,又得施舍,可与主人家算上一卦,聊表谢意。”
东屋里烤火听侍的兆利与丫鬟们也听得声音,皆是一惊,忙起身四处查看院中可是进了生人,又寻守门两婆子来问,却都言无人入内,可那声音不止一人听见了。
兆利遂至外间门口,声音谨慎戒备请示道,“大爷?”
话音刚落,便见自家主子已披好斗篷,手持青铜,沉了脸,搴帘出来,一面唤他去寻护院,一面叮嘱屋外丫鬟照看好大奶奶。
兆利抓了斗篷,不及穿好便跑了出去,刚出院门,就见太太身边的锦绣姐姐带了个小丫头子来,面色严肃,似也问这事儿。
他有急事儿,只边跑,边回首回道,“姐姐只去回太太,大爷正去料理。”
锦绣听着这没头没尾的话,心里也着急,回头便见大爷也出来了,又得了同样的回答,“……你只管去守着太太,别出院门。”
如此,又走了。
锦绣瞧了瞧大爷大奶奶的院门,大奶奶眼下是第一金贵人,万不能有闪失,更不能惊扰了她,遂也不进院门了,原道儿又回去。
吴熳始终不放心,有此隔空传音道行的道士,可不能小觑,遂释放异能,将他们与母亲的院子都罩入其中,如此仍不能放心,又叫丫鬟将她的狐裘取来,随时准备去助男人一臂之力。
只被大爷嘱咐不能叫大奶奶出门的丫鬟们万分为难,只轮番上前劝着大奶奶。
大门外,门房瞧这邋遢道士,百般驱赶不走,只后悔开门施舍了这一遭。
原家中遇上这化斋、求香供的道士、和尚、神婆等,都是不应的,只今年中秋后,大奶奶有孕,太太发了慈悲,凡求上门来的,不管是甚人,皆施茶施粥施钱,不想,今儿还施出事儿来了。
他给了银钱米粥,这人却纠缠他一定要见见主人,他好说歹说家中不信道,不算卦,此人亦不走,还抓着他衣袖,不叫他进门。
也不知这跛脚道士哪里来的力气,他竟挣脱不开,正欲唤人,转头,就见大爷带着两溜护院来了,道士也放开了他。
他忙上前打千儿请安,心里打鼓大爷会不会责罚他,便听大爷叫他回宅里去。
他忙回去,又见一护院将大门拉了起来,门房心中更慌了,也不知这道士到底是何来历,能引得如此阵仗。
胤礽只冷冷打量着这道士,一头花白乱发,足下一脚高一脚低,身上挂一褡裢,鼓鼓囊囊,与王官儿装扮倒有几分相似。
只眼中并无王官儿身上那股未脱凡的人之气息,此人虽是道士打扮,眼中却目空一切,高高在上,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哪一位神仙。
只不管神还是鬼,闹上他的府门,就是不行!
胤礽遂轻笑,涳濛眼神后暗潮涌动,身上紫气浓郁弥漫,问那道人,“不知道长能替我算什么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