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长霁一番安抚倒是让卫一几人终于彻底放下心:“可他们将景大人抓走不是说要对方王爷?怎么这么轻易就……”
景长霁随意忽悠:“当时抓过去后遇到了夏侯骞,他和那个人是一伙的,夏侯骞要杀我,那人想利用我对付王爷,两人就争起来有了矛盾,反而让我寻到机会跑了。”
景长霁没打算说吃了那些药的事,毕竟他肚子里这会儿应该已经踹了崽,男儿之身生子,怎么听都匪夷所思,他不想让人知道。
也不想让别人拿异样的眼光看他,看他的孩子。
所以这事只能瞒下来。
至于那个少宗主说的一个月需要解药,他第一世的时候也吃了后来也没发作过,应该跟他的体质有关,所以也不用管。
卫一虽然还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景大人的确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也没多想,只当景大人是真的运气好。
景长霁吃了一顿烤肉,迟疑一番才开口道:“我出事你们跟王爷说了吗?”
卫一几人一愣,想到那只飞鸽,消息早就传过去,但王爷那边没动静。
以王爷对景大人的在意,王爷没消息,除非是王爷毒发出了事。
但王爷的事是个秘密不能和景大人说,只能硬着头皮道:“我们没敢告诉王爷,只通知了高先生。”
景长霁松口气,他莫名不想让卫殷知道这事,低头瞧着掌心攥着的铜牌,卫殷知道怕是会追究到底的吧?
“我出事的事能不告诉王爷吗?我已经没事了,再说出来也没必要。你们告诉了高伯,高伯没说显然也是这样想的。”
“可王爷那里……”
“我知道你们不敢对王爷撒谎,这样好了,如果王爷问了,你们就说;王爷如果不问,这事就这么揭过去怎么样?”
卫一等人拿不定主意,最后只能硬着头皮:“我们到时候先请示了高先生。”
景长霁知道他们是卫殷的人,肯定也不可能真的撒谎,但他觉得高伯应该不会为他一个外人让卫殷惩罚卫一他们。
卫一一行人很快汇合,再带着景长霁赶路,很快最先与太子一行人汇合。
太子等人看到景长霁安然回来惊讶不已,尤其是太子,得到消息直接冲了过来,但到了近前却又迟疑不敢靠近:“你……没事吧?孤当时、当时……”
景长霁懒得与太子多说什么:“太子,下官赶路舟车劳顿,先回马车休息,还望恕罪。”
太子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到底没敢再提,只能眼睁睁看着景长霁上了马车,卫一等人立刻拦住他,围在马车四周,眼神带着防备与警惕。
太子只能退回一旁,赶来的武老将军也是意外不已,但也庆幸景大人没事,否则稍后汇合让睿王知道,怕是要反了天。
武老将军松口气:“卫大人,景大人是你们救回来的?”
卫一路上已经和景长霁商议好,皱着眉表达了景长霁的意思:“景大人侥幸回来,也是自己命大,不愿多说什么。”
武老将军看一行人杀气腾腾的,知道这次是他们理亏,也内疚,只能先去了一边。
但队伍里因为景长霁活着回来气氛稍微好了不少。
景长霁睡了一觉时队伍继续朝前走,等晚上精神头彻底回来用膳时,武老将军再次找了上来:“景大人,我们……能单独谈谈吗?”
景长霁知道他要说什么,想了想,安抚看了卫一等人几眼,抬步跟着武老将军去了一旁。
武老将军把人喊了过来,却哑了般不知要说什么,几次张嘴都没能将话说出口,他觉得没脸,但……又怕明天与睿王汇合后,到时候怕是睿王会针对太子。
到时候万一大打出手,这还没到锦州,反而他们这些人先……
武老将军最后只能厚着脸皮道:“景大人,这次的事……我们因为要救太子并没有对景大人予以援手,这事……只要景大人瞒下这事不对睿王说,老夫愿意许诺景大人一个要求。”
虽然景长霁是一个医士,在太子与医士之间,谁都知道肯定选太子。
若是平时就算真的出了事也说不出个错,毕竟太子是储君。
但问题是……景长霁不仅是医士,他还是睿王的人。
睿王此人可不管这些,最是不按常理出牌,也最是护短。
景长霁早就等这句话,既然他要瞒着卫殷,但也不想便宜了太子,所以回来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表达他的意思,只能武老将军找来。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也看出武老将军是个正直的人,那么武老将军一个要求,说不定以后能派上用场。
“武老将军一言九鼎吗?如果以后下官求上门武老将军食言,到时候下官也没处说理。”景长霁故意叹息一声,表情凝重。
武老将军咬牙,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个木牌子:“这是老夫武家每一代传下来的子孙牌,代表着武家人。到时候景大人可以拿着这个木牌子提要求,只要不是危及到皇室血脉以及大卫朝安危的,老夫都绝无二话。”
景长霁没任何迟疑接了过来:“那下官还有个小要求,接下里一路下官都不想看到太子。他说顾念着下官的恩情,却关键时候也不顾念下官的命,下官一看到他就想起来当时的情景,万一难过之下一不小心对王爷说出来……”
武老将军咬牙:“这事老夫会去说。”
景长霁这才温和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就依着老将军,遇袭的事老将军自己安排怎么封口吧,下官这边不会对王爷提及的。”
卫一这边不好说,但有高伯在,应该也不会有问题。
更何况接下来一路还有不少事,高伯怎么样也不可能让卫一这一半的暗卫受罚,肯定会瞒下来。
景长霁与武老将军分开后回了马车,也不知道武老将军是怎么说的,第二天他再也没见到太子在他眼前出现,其余人也对遇袭的事三缄其口再也没人提及,也没人再问他是怎么跑出来的。
他们是当天晚上与卫殷一行人汇合的。
卫殷是当天刚醒的,因为昏迷了这么久,也是他头一次这般,高伯一看到他醒来让他自己运转一下经脉以及身体的情况。
因为秦大夫都会有问题,高伯不相信别的大夫,所以他们这些人虽然武功修为高,但对于医术却是两眼一黑。
好在卫殷的问题就是体内两种相互克制的毒,平时如果出现问题,卫殷自己也能感觉出来。
卫殷醒来时觉得身体沉得厉害,尤其是头疼欲裂,等知道自己昏迷了两天两夜后又发了高热,昏昏沉沉一直到现在时,他坐起身开始运转内力,发现身体并无异样这才松口气,重新封住内力后,他皱着眉:“离我那晚过去多久了?”
高伯看卫殷面色虽然苍白,但不像是有事,才彻底松口气:“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按照先前的约定,晚上太子一行人应该就赶到这里了。”
卫殷皱眉:“本王已经睡了这么久了?”他揉了揉眉心,发现自己竟然一点都不记得这些天发生的事。
那晚两种毒发作他无法压制后他最后的记忆就是自己发了疯般挣脱锁链,后来发生了什么他都记不得了,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让他脸色不太好。
“好在没出事,也是王爷即使毒发潜意识还是救了自己,当时找到王爷时你自己把自己泡在溪水里,也恰恰这般刚好压制住一中毒制造的高热,另外一种也就压制住了。幸亏两三个时辰就找到了王爷,否则一直这样浸泡冷水也是要生病的。”高伯也是庆幸,但想到景长霁的事,最后想到不久前得到卫一已经寻到景大人的消息,还是选择瞒了下来。
秦大夫背叛,王爷接下来一路还需要更加小心,人手本就不够,如果卫一一半的人因为护人不利得到惩罚的话,万一成贤帝动点手脚,再加上王爷的病……高伯知道这不对,最后还是选择瞒下来。
卫殷听到只是两三个时辰放下心来,看来应该也没出什么事,只是他刚刚运转了一下经脉,发现身体并无任何异样,和以前每个月发作服药后并无不同。
可秦大夫不惜背叛也给他下的药到底是什么?他还以为那晚肯定会出事,结果只是将他毒发的药性效果增加这么简单?
但目前想不出个所以然,卫殷注意力转到别处:“景二那边呢?没出事吧?”
高伯去端粥碗和药碗,听到这话也只是端着碗的手一僵:“能有什么事?你还是操心自己的病吧,等晚上就能见到景大人,你这脸色到时候怎么瞒得过武老将军和太子?别被看出端倪。”
卫殷虽然清醒了,但因为昏睡几日,加上毒性发作消耗不少内力,脑子也有些混沌,忍不住嘴角弯了弯:“不会被看出来的。”还有半日,他自然会以最好的状态面对他们。
卫殷喝了粥吃过药开始打坐调息,高伯望着前方,只希望卫一那边不会说漏嘴。
很快天色渐晚,景长霁一行人终于紧赶慢赶按照约定的时间赶到汇合的地方,远远瞧见一行人。
等马车一停,景长霁先一步下了马车,他被卫一等人护送着朝那边走去,高伯最先等在那里,等看到景长霁一行人,也站起身,首先目光就落在景长霁身上。
等视线对上的一瞬间,景长霁无声朝高伯轻摇了摇头。
高伯怔愣的同时意外又心情复杂,心头涌上愧疚,但想到接下来一路危机重重,他朝着擦肩而过的景长霁点头示意后,在景长霁朝王爷马车走去时,拦下卫一等人后,带着去了旁边下命令。
虽然卫一等人听王爷的命令,但除了王爷,他就是他们需要第二个听从命令的人。
与此同时,景长霁已经到了马车前,他望着前方的车帘,深吸一口气却有些却步,心头乱糟糟的,竟是一时间不知怎么面对卫殷。
明明只是过了几日,却仿佛隔了一世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