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嘛,要考虑的事情太多。
所以,只能慢慢磨。
菀凝嘟着嘴,“那也不能让阿玛这个时候还不能回家啊,今儿可是小年。其他大臣都休假了。”
大臣们一年到头能有多少假期,过年这段时间是最重要的。
按照惯例,腊月二十大家都把差事办完,之后一直到开年十六。这不到二十几天,是他们办差一年仅有的假期。
菀琇口无遮拦,“要我说像他们家这样的,早死早超生。”
一大家子都不是好东西,死了也能少些人受罪。
说着无心,菀珂皱眉沉思,岳乐什么时候死的来着?
这么重要的事情她居然都不知道。大概是菀琇的嘴巴真开了光,康熙二十八年正月还没过完,岳乐就出了事儿。
具体的情况菀凝不清楚,只是听说岳乐走路没注意滑倒摔了一跤,把腰给摔着了。然后还引发了旧疾。
皇上派了不少太医去看,都没看好。
勉强留到二月二十八日,岳乐还是去了。
岳乐死了,不知多少人拍手称快,若非情况不允许,菀琇甚至要买些烟花来放。
她偷偷跟菀凝吐槽:“早知道我的嘴这么灵光,早几年我就诅咒他了。像他这种人活着就是个祸害。”
说完她又幸灾乐祸起来,“没了岳乐,这下郭络罗氏嘚瑟不起来了吧?”
她可没忘郭络罗氏之前干的蠢事。现在安郡王府因为她好好地亲王变成郡王,哦不对,岳乐死了,爵位传到玛尔浑的时候是要降级的。
那就是……贝勒
安贝勒,京中亲王、郡王不算多,也有十几二十多个。贝勒那就更多了,从宗室顶端一下子降到平平无奇,也不知他们能不能承受得了这落差。
菀凝递给她一个帕子,菀琇不明所以。
她道:“他好歹是个郡王,他死了,咱们不得去吊唁。你这样去也不怕被人打出来。”
都说死者为大,岳乐死了,不管什么仇什么怨,也不能笑着去人家家里吊唁。
“这个手帕是我特制的,上面弄了葱汁,等到了安郡王门口你擦一擦,保管你眼泪哗啦啦的。”
菀琇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什么味道也没有啊?”
“有味儿不就穿帮了么?”
菀凝有些小得意,也不看看她是谁。她做出的帕子绝对是特殊的。
菀琇并不怀疑妹妹的话,她直接别在衣服上。
等到安郡王府门口的时候,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拿出帕子抹眼睛。
菀琇被呛的眼泪直流,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关系多好呢。
今日前来吊唁的人不少,看到此处无不点头赞赏。
不管多大恩怨,人死灯灭,也该烟消云散了。
彭春家的丫头不错,是个懂理的。
一家子进去给岳乐上香,跪在前排的郭络罗氏听到他们的名字猛然抬头,她站起来冲过去拦住彭春。
“郭罗玛法就是被你气死的,你们居然还有脸来。”
彭春不乐意了,他当即沉下脸,“小丫头,看在岳乐的份上,你让开,我就当今天的事儿没发生过。”
什么叫岳乐是他气死的?太医都说了,他是年纪大摔得狠了,加上旧疾复发。
那旧疾是他弄的?是他把岳乐推摔的?
这都能怪到他身上,简直不知所谓。
要他说,如果岳乐真是被气死的,也是被他的好外孙女气死的。
年纪一大把了,生命垂危还要挂念这个不成器的外孙女。
别以为他不知道,岳乐让人抬着去求见皇上。他求皇上把郭络罗氏指婚给八阿哥,只要皇上同意,他就帮着自己跟恭亲王收拢兵权。
早点完成任务自然是好的,但他还是看不起岳乐。
就为了一个外孙女,把自家搞成这样,值得么?
今儿他好心来吊唁,他的好外孙女居然拦着不让上香。
传出去,丢的是他国公府的人么?
当然不是,人家只会说郭络罗氏不懂事。安郡王府不会教导人。
好在府内还有明白人。
玛尔浑继福晋佟佳氏黑着脸站起来,“来人,把表小姐拉下去。”她对着彭春福身,“国公爷勿怪,阿玛忽然离世,忆茗一时间难以接受,她脑子迷糊了,才会如此。国公爷,您请。”
郭络罗氏如果听话,那就不是郭络罗氏了。
她使劲儿挣扎,“我那里错了,如果不是他跟恭亲王逼着郭罗玛法交出兵权,还日日挤兑郭罗玛法,郭罗玛法怎么会精神恍惚。不会精神恍惚,又怎么会摔倒?”
好家伙,菀凝直呼好家伙。
这都能牵连到她阿玛身上,不愧是郭络罗氏。
彭春本来想要息事宁人,偏偏郭络罗氏死抓着他不放,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彭春冷笑道:“郭络罗格格怕不是忘了,皇上为何收缴安郡王府的兵权?你忘了,我不介意给你提个醒。”
“皇上收缴安郡王府的兵权是因为你郭络罗氏,因为你扬言要让他诛了我董鄂氏九族。”
彭春的话出口,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尤其岳乐部下大将此时的眼神也变了。
这不是什么光彩的,岳乐回来掩盖还来不及,并没有告知他人。他手底下的人问起时也是含糊其辞,只说皇上忌惮。
所以他们才会配合安郡王给彭春、恭亲王添堵。
现在,彭春居然告诉他,皇上收缴权利另有隐情根本不是安郡王说的那样。
一时间他们很难接受。
佟佳氏脸色也很不好看,她是知道实情的,此时在她公公的灵堂上,彭春说出来,实在不给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