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的窒息。
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般的剧痛。
沈苍自峭壁缝隙中长出的树冠滑落,坠入山涧,在耳边的水声里迅速下沉。
水压挤向耳膜。
仿佛水声之外的呼唤传,他听不真切。
“沈苍……”
沈苍勉强睁眼。
正方,一道漆黑身影正竭力下潜。
一手从水中穿过,用尽浑身的力气伸向他。
“沈苍!”
意识渐渐模糊。
沈苍回应,已经阖眼。
江云渡瞳孔猛缩,终于游到沈苍身前。
他抬手拦住沈苍腰身,带着他直直回到水面。
“沈苍!”江云渡看着沈苍惨白的脸色,提速回到岸边。
还是寒冬,崖底草树青葱,景色如春。
宽阔的水帘从高处轰然落进湖面,白沫飞溅。
湖边虽然不像山顶覆雪成冰,但湖水冷彻骨,微风拂过,身衣物像一层贴身的冰雪。
沈苍昏睡着,短促的呼吸凝成白气,在无意中偶尔颤抖。
江云渡不顾伤势,先运功以内力蒸干衣物中的水分,才扶他坐起,为他疗伤。
不知觉间,本就受创的经脉中似热流涌动。
丝缕红光无声而,自他背后蜿蜒缠绵。
坠崖时破碎的漆黑大氅处处撕裂,微弱红芒在黑色皮毛下游走,若隐若现,不被察觉。
江云渡的目光紧紧盯住沈苍的脸,不肯放过丝毫变化。
不知过去多久。
就在内力干涸之前。
沈苍眉心微蹙,咳出一口血迹,滴落前襟,终于醒转。
江云渡收势起身,单膝跪地,轻手将他揽回怀中,低头问他:“怎么样?”
睁眼就看到这张熟悉的脸,沈苍眉间刻痕深浓,轻叹道:“叶青……”
他本想说,江叶青不该冒险跳下山崖,救他这个必死的人。
在崖顶,他心存死志,内力护住了江叶青,身受众人联手一击,经脉尽断,内力尽损,即便不死,从此是废人。
如今他落下悬崖还留一条命,和江叶青一定直接关系。
但已至此,说再多于无补。
沈苍看着江云渡面、颈不规则的细长伤痕,又看到他身遍布的破损和血渍,轻易猜到因受伤而昏沉时遭遇的险境。
“走吧。”沈苍轻声说,唇边血迹不断淌下,嗓音沙哑,“别让我拖累。”
江云渡低头看他,轮廓分明的脸此刻更添三分冷硬,抿成一线的薄唇按捺着心底滚烫的焦灼,良久,才道:“除了我,人资格杀。”
沈苍轻笑。
笑声里,轻轻震颤的胸膛引动呼吸,他又咳了两声。
刺眼的血痕干了又新。
江云渡怀抱沈苍的双臂收拢绷紧,移开目光,看向他的双眼。
沈苍的眼总是漫不经心,虚弱至此,还是浅含笑意:“最后再叫我一声兄长吧。”
江云渡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