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苍指挑一旁窗帘,看到江云渡的背影就在附近走,不多时带回一干燥的枯枝,拿火折子点了火,作生疏,像从未做过。
抬头时对上沈苍的目光,他道:“下来暖暖身子。”
沈苍依言走下马车,在火堆前撩袍席地而坐,把带下来的干粮递给江云渡一份。
明灭的火光在两人身上闪烁。
沈苍借夜幕火舌的阴影,掩起面上的苍白。
“叶青。”
江云渡转脸看他。
沈苍右手随意搭在屈起右膝上,闭倚树,轻声道:“今夜过去,还有最后一日。”
江云渡默然以对。
“我想告诉你,”沈苍说,“论日后是否相见,我都会等你回来。”
“你——”
“让我说完吧。”沈苍打断他,“明日你送我回府,不见得还会听我这废话。”
江云渡没再口。
“沈家对不住你,我说这也许你不屑一顾,但我不想让你带着恨离。”沈苍说,“一年后,十年后,你想取我性命,我随时等你。”
江云渡道:“我不恨你。”
沈苍看着他,轻轻笑了:“那便是于我而言最要紧的了。”
江云渡看着他唇边的笑意,抬看他。
“啪”
柴堆里爆起的一声炸响,及时唤回江云渡深藏一瞬的念头。
他起身走到一旁:“早睡吧,明日还要启程。”
“好。”
—
简单吃过晚饭,沈苍撑地起身,抬手按在树上,在江云渡背后平复片刻,才回到车上,在马车上睡下。
一夜梦多,他醒来时见江云渡不在身边,才按了按鼻梁,缓解脑海中日渐加重的头疼。
“你醒了。”
沈苍松手:“嗯。”
江云渡掀门帘:“吃点东西。”
沈苍说:“放下吧,我一会再吃。”
江云渡看着他,皱眉上前:“你身体不适?”
沈苍挡他探脉的手:“既然你也醒了,继续赶路吧。”
江云渡蹙眉愈深。
正在这时。
沈苍直觉天地忽然剧烈摇晃起来。
昨天在闹市时一模一样,前一片模糊,只是很快又恢复清明。
马车还安稳停在原地。
如果是地震,马不可能如此镇定。
沈苍看向江云渡:“你也察觉到了?”
“没有。”江云渡面色却仿佛冷淡,放下手里的纸包,退出帘外,“记得吃药。”
不足一日,灵机又发来警醒。
镜外定然有发生。
沈苍身体每况愈下,也非沈苍闭口不言,他便看不真切。
盟府有人为沈苍疗伤。
尽早出发,尽早赶到,才是如今当务之急。
马车缓缓起步,逐渐加速,往棱方向飞驰而去。
沈苍倚坐在已尽量加厚的软垫,仍然不能抵消马车奔腾时的颠簸。
在户外寒夜的一晚休息,即便盖得再暖,对他的伤势也没有半分益处。
沈苍从药瓶里倒出最后的两粒药丸,服下不久,脑海的混沌体内层叠的不适交织,他强忍半时辰,意识已不再彻底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