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到一只稚嫩的鸟雀蹲在窗棂上看着他,阳光逆照在鸟雀茸茸的羽毛上,勃勃生机好似就借着一只小鸟漏进他的视界。
他病得太重了,按理说不该起床,却克制不住对生命的憧憬。
他挪着沉重的病躯,一步步靠近小鸟,那小鸟也怪,见他靠近居然不害怕也不闪躲,任由将夜托它在掌心把玩。
但将夜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自私地占有一只生命。
他的余生都将在病房度过,而小鸟不一样,它的生命是那么鲜活。
于是,将夜送了小鸟一程,就像是广场上放飞鸽子一样将那鸟从十五楼的住院部病房放飞了出去。
那鸟终究命没硬过将夜。
没有如愿飞上蓝天,而是坠入太平间。
将夜愣在窗边,盯着鸟儿坠落的身躯,他想伸手去捞,却只抓了一把空气,又被推门进来以为他要自杀的护士尖叫一声,摁住绑回床上。
那是将夜第一次误杀一个生灵。
他忽然悟了,那鸟不是不畏惧人类,而是翅膀受伤,根本飞不动,挣脱不开。
他决定要救眼前这只白鸟,可能也是为了弥补当时的遗憾吧。
磕颤着牙齿,浑身被寒气冻地发抖。
他终于走到梅树边。
白鸟估计是鸣累了,一副懒得管他死活的样子,掉头不去看他,只将一簇华丽修长的尾羽对着他。
但白鸟万万没想到,这人居然成功泅渡了潭水。
一只被冻到颤抖的手轻轻抚摸在它尾翎上。
白鸟浑身一僵,像是被电流击中一般,就连封锁在翅膀上的钉子和锁链拉扯带来的痛苦都被弱化了。
它忙不迭要闪开,却一个趔趄从树上跌落,以为要溺进潭水中,却被一双冰凉的手托着抱在怀里。
“你的……羽……羽毛,好柔软啊。”
将夜喟叹一声,明明五月天,却哈出一口寒气,声音因寒冷而微颤。
被他抱在怀里的白鸟体型不算小,目测有一只孔雀那么大,虽然比起孔雀而言,用成年公鸡来形容更合适,但他还是觉得用孔雀比较更贴切。
——毕竟这只鸟很漂亮。
白鸟一惊,忙挣脱他的双臂,本能地想飞上枝头,却差点又跌落寒潭。
它才意识到自己的翅膀早就不能飞了。
一时间也不知是恼怒还是愤恨,又或者尘封在心底深处早就不曾被触动的伤心,豁开一道缺口,狰狞着混合了热血流淌出来。
它一爪子抬起,愤愤袭向这个多管闲事的人类。
将夜猝不及防被甩了一爪子,多出三道血痕,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疼,整个人都懵了。
“你……你乖一点。”
他还是浑身好冷,脸上又疼,却咬牙忍着,检查白鸟身上的伤口。
白鸟挣扎了会儿,许是气力将尽,又或者是伤口被撕裂地太疼。
它闭上了那双暗红的眼,任由温热的血液顺着翅膀上的伤口流淌出来,洇湿将夜的衣裳。
将夜:“这钉子……扎的好深,我帮你拔'出来。”
他尝试着去拔钉子,刚碰到,白鸟就凄厉地鸣叫出声,比之前哪一次都凄惨,又挣扎的厉害。
将夜蜷起指节,不敢贸然动手了。
他蹙眉道:“我拔不出来,要不然……你再等等我,等我明日走出神隐峰,就找人来救你。”
他思忖片刻,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实在不行,我就去求师尊,让他放过你!”
白鸟一愣,爪子也不扑腾了。
“既然是他将你囚禁在这里的,那他一定有办法放你自由。大不了……”
仗着怀里的只是一只鸟,说不了人话,将夜又是羞赧又是咬牙切齿道:“大不了我再以色侍人一次!满足他,再吹个枕边风,不愁你不得救!”
白鸟:“……”
将夜垂首看着怀中的白鸟,总觉得它现在的表情写满了一言难尽。
大约是刚刚牵扯到了伤口,白鸟血流如注,不一会儿就将他的前襟洇透。
这里既然是修仙界,他本想运用一下传说中的灵力去帮助白鸟止血,却发现自己不但没继承原主的记忆,就连原主的能力他都不知道怎么用。
只好从自己衣摆上撕扯些布条,小心翼翼地给白鸟的翅膀包扎止血,又在雪白羽丰的翅膀上绑了个超大蝴蝶结。
白鸟这会儿倒是安静了,不挣扎也不哀鸣,一直在痉挛颤抖,冷漠地任由将夜胡作非为。
这里寒气这么重,将夜冷得浑身颤个不停,以为白鸟也是冻着了,于是小心翼翼将它护在怀里,离心脏最近的是胸腔,那里的暖意是最盛的。
他煨暖白鸟,视线却渐渐模糊,整个人昏沉沉。
“噗通——”
下一刻,他晕倒过去,整个人栽进寒潭中。
“……将夜。”
好像有人在喊他,他觉得熟悉,再去听就听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白鸟:滚!
将夜:什么?你要以身相许?大可不必,虽然我很好,但跨物种的爱恋是没有好结果的,这种想法你最好也就想想,不必表达出来,毕竟我馋的只有你的身子,我想好了,你的颜色挺适合煲汤的。
云·适合煲汤·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