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吵闹的怪人也是刚刚才来的。”五条悟笑了笑,伸手揭开眼罩,手指跃跃欲试地摆出领域展开的样子,“没关系,就让我来……”
“……杰!你在偷偷干什么!”他震声道。
突然被吻了下嘴唇的柚月:“?”
夏油杰笑了笑:“我亲我的女朋友。有问题?”
“不是说好了等她回来重新开始竞争吗?!”
“本来就是我的。我和小柚没有分手,有什么好争?”
五条悟冷哼一声,转头看向柚月,以一种非常正宫的语气问:“我和他,你选哪个?”
房间内,太宰治凄厉地高喊:“选我——柚酱选我——!”
“小柚!我买了星那歌呗的演唱会票,这周末可不可以——”
“滚啊死蛞蝓!”
沢田纲吉温温柔柔地笑了:“他们真是爱开玩笑,不过,这个问题我也想问你哦?”
云雀则更为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戒指盒,钻石在漆黑的绒布衬托下,折射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
“嫁给我。”他说。
夏油杰:“抱歉,我才是她的现任男友。”
“不可能!”五条悟大声说,“小柚是我命中注定的老婆!”
……
一片混乱。
这几个男人实在太吵了。
柚月默默拿出一支笔,在「书」的残页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五条柚月能够回到代号「银魂」。
……
在柚月抵达江户的那一天,正值深冬,大雪飘飘,呼出的热气会立刻结成浅淡的白雾。好在她穿得很多,有无下限加持,也没那么冷。
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地里,积雪发出轻微的、几乎不易察觉的碎裂声,柚月慢慢地走着,看着曾经熟悉,如今又陌生得仿佛从未见过的街道。
家家户户门口悬着红灯笼,天色将暗未暗。
和银时一起过的第一个冬天非常难熬,他们那会还没遇见登势婆婆。哪怕已经相拥着取暖,在冷冰冰的风里依然冻得发抖,根本睡不着觉。
银时说我给你讲故事吧,然后开始侃侃而谈。
北极的夏天,一些北极熊因为冰面融化而困在一座小岛上,其中有只熊妈妈带着两只小熊在饥荒的夏天苦熬,经常在岛上唯一的一所房屋前打探,里面住着科学家和拍摄者。
“那只剩下的小熊可怜巴巴地趴在窗前盯着屋内,房间里有充足的食物,鼻子灵敏的小熊闻到了肉干的香味,但科学家对它说:‘我知道你饿,但我不能让你养成依赖我的习惯,那样你会失去生存的能力。’”
小熊只好离开了。来年冬天,海面终于重新结冰,小熊对科学家挥了挥爪子作为无声告别,奔向首次见到的冰原和宽广海域。
柚月赞叹:“有知识的人真的好厉害啊,科学家还能跟熊沟通?”
银时无语:“我给你说这个故事是让你感叹这种事的吗?清醒点啊傻姑娘,我是想告诉你阿银快饿死了,作为漂亮小熊你给我用好皮囊去骗吃的养我,但千万不要找抠门科学家下手!”
“那小熊还会回来吗?”柚月依然在思考刚才那个故事,“比如变成大熊回来把小岛上的科学家打一顿……”
银时冷冷吐槽:“当然不会了,熊又不是人,怎么可能这么缺德。”
柚月“哦”了一声,闭上眼睛,朝他怀里拱了拱。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答:“它确实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
“因为它还有一整片北冰洋,回小岛是想找罪受么?”
“嗯……”柚月反驳,“可是阿银怎么知道它不会更喜欢小岛呢,你又不是熊。”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熊?”
柚月惊讶地倒吸一口气:“……原来你是熊!”
银时:“?!”
……
街边的行道树因为道路扩建被砍掉了一部分。
卖冰的铺子没有了。
夏夜乘凉的街边小棚被撤掉了。
它们消失在籍籍无名的日子里,只在柚月的记忆里保留着不甚清晰的轮廓。而那些曾经难捱或者窘迫的日子,也被时间和大雪掩盖得一点儿痕迹都看不出来了。
河道变宽了。
很喜欢吃的寿司屋还在,深蓝色门帘变得陈旧泛黄,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地招揽着客人。
柚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那么好的记性。曾经用足迹丈量过的土地变了样貌,她循着本能,一步步地找回来时路。
「登势居酒屋」
从窗框中漏出的光模糊不清,柚月摘下护目镜,隔着木门锁定了六年未见的那个人。他正微醺,很有活力,似乎又想借机赖账,身旁坐着年纪比他大几岁的MADAO。
离开那个人的时候,天地崩塌,什么都结束了。柚月坐在齐木家的客厅里,时间仿佛已经失去了它本来的意义,任凭那些滴滴答答的钟声,将她麻木的人生一点一点地肢解。
后来经历了很多事情,不知道为什么,生活似乎慢慢好起来了。有新的伙伴,新的家人,生活的目标。银时不再是她生活的唯一支柱,但是一旦想起他,还是会有无尽的勇气从心底源源不断地生长出来,所以连“再也没办法见到银时”这么绝望的事情都没能将她打败。
时至今日,坂田银时依然是五条柚月最大的底气。
在银时不知道的地方,她不再是那只眼巴巴地趴在窗口的小熊了。
她见过垃圾车雷鸣般轰隆隆地穿过灰尘汹涌的擂钵街,见过晨昏交接时的东京灯海,见过无垠的海洋与雪原……而在那之后,依然想回到荒凉的小岛。
柚月拉开了门。
夹着雪的凛冽冬风呼啸着,冬天特有的冷湿气抚过她的脸颊,倾泻而下的雪白长发随着走动,在身后晃出优美的弧度。
坐在吧台边上的银发男人转头见她,仿佛蓦然被施了定身术法,神情惊愕,握着酒杯的手指都震颤起来。
流质的昏黄光线在他的银白发间逡巡起舞,嶙峋轮廓被光影描摹得异常深刻。
对视过几秒后,他似乎是想要释然微笑,然而虹膜却微微泛起了水光。光线自他头上倾泻,周遭静谧无声。
柚月一开口,眼泪便止不住地淌。
“我回来了。”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