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带上山,云程也难下来了。
“你想好了吗?”
云程从他这优柔寡断里只感觉到了体贴温柔,心间一片暖。
他朝叶存山伸手,“我眼睛晚上看不见,你得牵着我。”
看不见的不止云程一个,两人说话的功夫,屋外骂架也逐渐消停。
下山时,叶存山走在前头,云程咬紧牙关还难以跟上他的步伐。
上山时,叶存山一手拎着三个小包袱,一手牵着云程。
披着星光,走在碎石上。
到家后忙碌晚饭,云程按照叶存山的指点,先去收拾今天带回来的东西,没敢在灶屋帮倒忙。
晚上是咸菜疙瘩汤,一人配了两个肉包子。
云程一路跟着叶存山,也不知道这肉包子他什么时候买的。
面团宣软,肉香四溢,他一口包子一口疙瘩汤的吃,今晚话也多了些。
一会儿问叶存山跟云仁义说的律法是不是真的,一会儿又问他在这里影不影响他考科举。
没等叶存山回话,他又自顾自地说:“我好像记得这附近还有一个茅草屋,要是有影响,我去那里住吧……”
云程碎碎叨叨,不知不觉啃上了第二个包子。
这跟他预想不符合,他当即掰了一半给叶存山,“我吃不下了。”
跟早上一样,叶存山把云程留的半个包子也给撕碎了搅拌在他碗里。
“吃吧,也就这顿能吃饱了,回头你跟我一起饿着。”
云程笑得两眼弯弯,“王掌柜的说,这批绣活做完可以得一两银子。”
都是些手帕扇面,他手快,三两天就能弄完。
他手上有薄茧子薄,只能应付这类不算精细的布料。
过后养养,接精贵的料子还更赚一些。
叶存山没打击他自信心,吃完饭了,人懒洋洋地翻看今天带回来的那本书,预备熟悉了再抄。
嘴里还能分神回答云程之前的问话,思绪也想着怎么赚钱养家。
律法是真实存在的,以前就有,但灰色地带几乎没人管。
太师府千金被拐走后,这项律法才实行严苛。
“不然你以为你大伯一家为什么不直接让人牙子把你带走,非要逼着你签卖身契。”
原身不懂,也没人告诉他。
云程也就跟着不懂,跟着害怕。
叶存山继续说:“今天吓唬过他了,至少孝期内,他不会再动卖你的心思。”
所以后悔了,现在也来得及。
云程脚在桌下踢叶存山。
踢得叶存山险些原地蹦起来,他神色慌张的那一瞬被云程捕捉到,只觉得有意思,更是藏不住笑:“你在蔚县说了,跟我凑合着过。”
这人怎么一边把人往家里带,一边又把人往外赶的。
他还是很自觉的,主动收拾碗筷去洗。
叶存山拦着没让,“搁着吧,黑灯瞎火的,你别给我把碗摔了。”
云程放下碗筷,也是要去厨房的。
他想洗澡,他难受。
今天还去县里奔波了,坐了牛车也是一身尘土,还出了汗。
还好叶存山也一起,没让云程自己折腾生火。
夜里寒凉,时辰不早。
叶存山是直接院子里冲澡,云程脱了衣服就冷,怕感冒,最后憋憋屈屈的在屋里用热水擦身。
再次躺到一张床上,云程还跟他翻旧账。
“你还没说我在你这里,影不影响你科举呢,我说真的,我可以去住那个茅草屋。”
叶存山扯扯领口,还是不习惯身侧躺了个漂亮哥儿——不然他睡觉哪里还用穿衣服。
跟他说话也就带了几分燥,“都揭不开锅了还考什么科举。”
这话勾起了云程的养家大计。
他往叶存山那边凑,想给他说造纸术的事。
叶存山当他黏人,退到床沿就不退了,侧身单手捞起云程的腰,给他塞回了床里面,“你给我老实点。”
云程被他动作吓得一懵,反应过来后从脸到脚都发烫。
“我刚才是有话给你说……”
叶存山:“一条枕头上躺着,有什么话要贴着耳朵说?”
云程没跟他气,这关乎着临时搭伙的夫夫俩能走多远。
他说:“我知道怎么造纸,但是我没有试过,咱们试试吗?”
“造纸?”叶存山重复一遍,自我纠正:“造娃?”
不怪他想岔。
这东西云程不可能知道。
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同床共枕,能跟个“造”有关的,也就娃了。
云程踢他,“我说认真的,你正经点。”
叶存山被他踢得险些弹出被窝,不想被发现这一刻的窘迫,两条腿起起伏伏搅得被子里灌进一兜凉气,才欲盖弥彰的安静躺好,语气颇有几分咬牙切齿:“你胆儿肥了。”
云程往后躲了下,事业心战胜恐惧,强行转移话题,“构树知道吗?”
叶存山:“山里一堆。”
云程眼睛一亮,“那咱们明天试试吧?试试你也不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