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觉得不够好的文章,过阵子再看,都觉得挺好。
特别是自割腿肉产粮的类型,他能对镜狂吹一百句。
画画就不同了,当时觉得好看的,过阵子再看,就想撕掉。
解压的话本,那时云程还为赶时髦写了当代流行的东西高兴,内容现在看,就是自割腿肉级别的。
他边看边点头,脸上漾着迷之笑容,然后在稿子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讲个笑话,他掉进自己挖的坑里了。
万事都是孰能生巧,长久不动,就生疏。
横竖都要写,云程把稿子拿出来,打算解压的时候写。
嗯。
要藏着,不能被叶小山发现。
因是他自己不怎么写的题材,需要再仔细构思,找找感觉再写。
趁着这个空闲,往后几天,云程先跟岳志承和梁辰交接完校对教纲的事,再把几张全家福完工,才开始动笔。
因各家都苦,正经上了赶考路的学子们,除却平时本身就是混日子,毫无进取心的人,这个时候是没什么心情去想美色的。
文章写法上,云程经过考虑后,叫了柳文柏过来,找他打听一些各地风土人情。
晚上叶存山下学,也会跟叶存山聊聊他从前出去走商遇见的事。
风土人情是为了增加环境真实感,从叶存山这里取材,则是想要点人设真实感——是孤身在外时,看见新鲜事,不公的事,遭遇困境获得喜悦的感觉。
搞完这些,云程才定好主要写什么。
初始地点选在了上水县,是蔚县往西百余里的一个穷破县城,位于西山府。
山多,地少,溪流细长,田地不丰,没有运河。外地商人过路只留宿,搭着卖货物,少有把那里当做最终目的地的。
那里贡院小,每到考试时节,考生们便会就近去别地考。
云程在现代时有过相关了解,一般考试的地方,应该是国家拨银子修盖,当地赋税有部分会用于这里。
包括书院读书好的书生,给他们的米粮银两,都有出处。
叶存山说是有给,但不够。
早年可能是国库空虚,又或者财政大臣为了省银子精打细算的缘故,是根据往年考生人数来计算贡院面积,以面积计算所需公费。
这也没毛病,总不能当地考生百来个,去修盖一个可以容纳数千人的大贡院吧?
科举是大事,隔几年就会有书生去赶考,每年还有学政巡查,跟科举相关的考试,还有提学官监考,这笔银子没有地方官敢贪墨,按着朝廷拨分的银两,地方乡绅还捐赠了些,最终盖出来的,只够容纳两百余人。
这跟没有一样,提学使巡考地方,不会为了他们那么点人跑一趟。
年年悬牌公布考试日子跟地点时,他们都要早早收拾行囊,奔往他乡。
因此,他们比普通书生更有赶考经验。
云程磨好了数支炭笔尖尖,在回忆西山府当地情况时,寻到了落笔基调。
淡淡的,没有激烈冲突跟肆意贬低,没跳出来极品说他一定考不上。
在这种平淡里,大家的情绪趋近于麻木习惯。
习惯了家里考生、身边考生每过一阵子都会结伴出去,然后再结伴回来。
一路带些糙饼干粮,掏空的水葫芦里灌进一瓢泡化了碎糖块的水,是行李里最奢侈的东西。
早起收拾洗漱,能背起的破考篮被爹爹再次修补——往破布帘子上多盖了一块满是拼接痕迹的油纸,可以防雨防水。
父母没出过远门,也知道书生面皮薄,要脸面,这东西拿不出手,便跟儿子说:“要么把油纸放考篮里头,把书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