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逢青把江遥拎出去后,看这人又是一副想哭的样子,顶着一张惨不忍睹的脸煞是可怜,没好气道:“现在知道疼了?侯爷这几年一直这样喜怒无常,你又不是不知道,顺着他不行吗?”
“不是……我不疼。”江遥揉了揉眼睛,抓住季逢青的袖子,央求道,“您能不能帮我求求主人,让我留在他身边好不好?”说着他愈发伤感,声音都带了哭腔,“我不要去暗阁……我要是哪里不好我会改的,不要让我走……”
“我看你还是离他远点好。”季逢青完全不能理解这人的心思,“去暗阁多好,十天半个月可能都见不上,他渐渐也会忘了有你这么个人,这多好的事!”
光是听他这么说,江遥就觉得自己要难过死了,急道:“一点也不好……”
季逢青狐疑地打量他:“你别是有什么自虐的癖好吧?旁人逃都来不及,你还想赖他身边不走?”
“我做过一件对不起主人的事,下定决心要好好弥补的。”江遥小声道,“我想留在主人身边。”
“什么对不起侯爷的事?”季逢青也压低了声音,“那不都是江敛之和江家其他人做的吗?虽然你不承认你的身份,但我都懂,这跟你没关系,你给自己揽什么责任?”
“你不明白!我就是做了一件错事!”江遥愈发着急,“求求您跟主人说一下吧。”
“我可不敢!”季逢青打了个寒颤,“侯爷决定了的事,我们要是敢乱说什么,就是在找死。”
江遥走下回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那我自己求主人。”
说罢他便重重磕下一个头,响声吓了季逢青一跳,而后没等季逢青拉一把,他又磕了下去。
这一下一下地磕着,齐砚走出来时也被吓了一跳,季逢青冲他摇摇头,无奈地重新进屋去跟萧吟说了这事。
萧吟也不能理解:“他非要留在我身边?他是不是脑子有病?”
“我也是这么想的啊!”季逢青深以为然,“但他现在就在外面磕头磕个不停呢,求你留下他。”
“他说他做过对不起我的事?”萧吟皱眉道,“能有什么事?”他起身隔窗往外看了眼,见那傻子还在那磕头,一下一下磕得很重,额头都磕破了,是要血溅他门前的架势,满腹狐疑却还是说道,“算了,你去跟他说我准了,以后还是和现在一样吧,下午去暗阁陪齐砚练剑,其他时候都留在这里。”
季逢青赶忙跑出去扯住江遥,道:“侯爷同意了,你别磕了。”
江遥额头上破了一大块,血糊糊的很是骇人,磕得还有些神志不清,茫然地看了眼季逢青,许久才反应过来,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对着屋门又磕了个头:“谢主人恩德。”
旋即江遥便一脸开心地跑走去打水准备擦拭回廊地面,看得季逢青愈发见了鬼。
但江遥却是当真喜不自胜,觉得萧吟也不是那么不好说话。
本以为自己要死了,再也见不到萧吟,可现在老天既然给了他这个机会他当然不想放过,他想在萧吟身边留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即使萧吟不喜欢他。
午后,江遥照旧去暗阁陪齐砚练剑,他已成了暗阁的特例,按道理暗阁的人是不能随便离开暗阁,但既然萧吟这样吩咐,暗阁里的人也都不多问,每日他进去和出来都畅通无阻,除了练剑,其他什么都不用做。
今日他手脚上没了镣铐,动作轻快了不少,剑法更为灵巧,齐砚早前意识到他剑法精湛,也有意锻炼自己,与他练剑时一般都不动用内力,两人纯靠着速度和反应练习,一时更是难分上下。
江遥拿起剑时眼中便会蓄出杀意,全身都像竖起了刺,满是戒备警惕,齐砚看得明白,这是出生入死久了的,早就成了习惯,一旦进入战斗状态就是时刻把命悬在剑尖上,半点不容马虎。
而且江遥一招一式的动作也表明他有很丰富的对战经验,稍微对两招就能摸清对方的路数,会把握住主动地位,不让对方牵着鼻子走,过程中也知道伺机而动,观察着对方每一点破绽。
齐砚愈发坚信江遥必然练了有十年以上的暗杀之术,而且练得很好,悟性也很高,是干这一块的好料子。
没了镣铐的束缚,江遥每一下动作当真是风过无痕,雁过无声,身形一闪便似杳无踪迹,只能看见模糊不清的剑影在眼前晃过,齐砚往往细细分辨也很难分辨出他的方位,而面对这种高手,也容不得他多花时间去分辨位置,只能凭借直觉回身挥出一剑,所幸他也经验丰富,直觉很准,还没看见江遥人影,两把剑便已在半空中相撞。
明明江遥手里的剑没有开刃,但从他的剑锋上扫过时仍有一股凛冽杀气,江遥执剑沿着他的剑刃飞快滑过,横剑扫开,招式大开大合,半空中两把剑的残影数次相撞,江遥于残影中觑得一破口,长剑化为笔直一线,携着风声撞开重重剑影,直取他的要害之处。
齐砚侧身险险避开,方才那一下当真是有心惊肉跳之感,江遥的剑又快又准,刺过来时除了风声外可称悄无声息,如同鬼魅一般,与江遥的眼瞳对视之时,他甚至被那眼中过于专注的神采惊得忘了这把剑是不开刃的,那样的专注仿佛他真的是在杀一个人,要取一个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