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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江煊番外(3 / 4)

木槿的伤养了半月有余,用了祛疤的好药,伤口勉强算是不怎么显眼了,江煊日日都会给江敛之送不同的人去服侍,他跟了江敛之十年,江敛之的喜好他知道得一清二楚,找的人自然都是合口味的,只不过也不知木槿到底有什么过人的手段,江敛之倒是还没忘了这人,隔三差五便会问上一嘴,而木槿也深谙欲擒故纵之道,偶尔送些东西来,再装的一副欲拒还迎的模样,江敛之确实对木槿更为念念不忘了。

“这段时间我没让人用药,你重新用上他必然更记得你的好。”江煊将一包新的药交给木槿,“一个月后你就可以走,我已经在蜀州给你买好了宅子,银子你也不必担心。之后的事与你无关。”

木槿如今看着江煊已不见了从前刻意的接近,像是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眼中还暗藏着那日的惊惧,闻言忙点头答应,话都不敢说了。

江煊皱皱眉,没想到会把人吓成这样,本以为这副模样会惹江敛之不喜,但他后来去屋门前看了眼,木槿在江敛之面前倒是还温柔小意,嘴甜会撒娇,只是对他就如同耗子见了猫。

这一年已是江家出事的第二年,江煊接过陆英手中的纸条,看了暗卫打探的情况,那几个还忠于江家的人看来是没可能了,不知道江家到底给过什么好处,值得他们这般死心塌地,他没什么表情,收起纸条道:“不必再探了,等着到时直接下手吧。”

陆英应下,江煊的眼睛眯了一下,仿佛只是被阳光刺到了,但眼中流露的神色却是危险的,低声道:“今年一定要动手,杀了江敛之也还有很多事要做,落朝宗没这么容易清理干净,之后还要站稳脚跟,朝堂和江湖我都要拿下。再不动手就太慢了,我等不了,哥哥更等不了。”

此时的江煊其实还未及弱冠,但许多人已经忘了他还是一个少年郎,他眼中的神采和面上的神情早已没有了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单纯,身边人永远也看不透他沉静的一双眼下面究竟藏着怎样的思绪。

在江煊说出那样的话时,陆英就知道这意味着江敛之只有几个月可活,在冬天到来之前他一定会死。

而江煊心里只给了江敛之最后三个月的活命时间,这三个月他做了许多事,每天都在暗中安排对落朝宗内几个主事人的监视,收拢和分化他们的势力,进一步架空属于江家的权力,而后让江敛之沉湎于声色,慢慢耗空气血。

木槿在一个月后被他送走,这一个月对木槿来说也不好过,走的时候身子骨大约也耗损不少,身上四处都是伤,他难得心中也很不是滋味,道:“我帮你请了大夫,去蜀州好好养着吧,以后……不用再做这种事了。”

“公子不必可怜我。”木槿没有一个月前那么怕他了,大概是知道自己即将能走,与他说话时多了些底气,“做什么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我本是贱籍,要脱离这样的日子,这就是我必须付出的代价,我不后悔,反而还觉得自己赚了,毕竟的那些人,我难道不算幸运吗?”

江煊淡淡点头,木槿看着他,笑了笑,道:“其实我更可怜公子,你看起来每天都不开心,像是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却仍然心中郁结。你连一个人的七情六欲都没了,活得就像行尸走肉,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难道不比我可怜吗?”

“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江煊面色变冷,“你可以走了。”

“不,你不知道。”木槿走向停在门口的马车,“我见过的人一定比你多,一个人的眼里到底有没有欲望我看得出来,你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要来了权力地位你却不开心。你只是在不停地告诉自己要去做一件事,不能让自己停下来,停下来你大概就死了。若你要这样过一辈子,那你真可怜。”

说罢木槿也不等江煊再说什么,掀开马车的帘子径直上了车,而江煊也没有再说话,淡然地转过身往回走,许久才笑了一声,想说什么却又吞了回去。

他觉得没有必要说出来,本来就是如此罢了。

若是一个人活在世上只剩下活着这一件事能做,而且自己并不知道该怎样活着,那确实很可悲。

江煊平日也会关注着白家的动静,在白家的人外出时他偶尔会跟过去,在江遥看不见的地方远远看上一眼,看着江遥和人交手打斗,受了伤就甩掉血迹一言不发,也看着白家的人有时会故意为难江遥。

有次他得知白家人要来屛州,把他们进城前会路过的那家客栈变成了自己的产业,伙计同白家人说老板在三楼留了个房间自用,其他房间可以随便使用,江煊就在那个房间无声地观察着跟随白家人一同前来的江遥。

那时白家人大概还想着从江遥口中问出些证据的下落,对江遥百般苛责,随便安了个罪名用手臂粗的棍子打了江遥一顿,而后让江遥在院子里跪了一夜的铁链。

他就在楼上看着,静静地看着江遥被打得口吐鲜血,支撑不住栽在地上又被人强行拽起来,跪在铁链上饿得眼前发黑,身子晃一下就要挨一鞭子,一次次摔倒又一次次咬着唇逼迫自己直起身来,忍下所有痛楚。

江遥跪了一夜,他在楼上喝了一夜的茶,不知道都想了些什么,天亮时掌心都是指甲划破的血痕,斑驳淋漓,指甲都断了一片,可他竟然毫无察觉,不觉得痛,好像也不是那么伤心,因为他的眼眶很干,没有一点泪意。

他心想,木槿说得对,他果然越来越像行尸走肉了,麻木久了就什么感觉都没了。

三个月后,伺候江敛之的小厮战战兢兢跟他说,江敛之在床上昏过去了,他清淡地“哦”了一声,坐在椅子上给自己斟了杯茶,平静得像在说等会要吃什么,对陆英道:“动手吧。”

昏迷不醒的江敛之被关在铁笼子里拴着,落朝宗乱了一夜,见了血也杀了人,江家的后手比他想得还要多,最后竟然还是有两个主事人逃走了,没能走的都被押着跪在了他面前。

他已经有些疲累了,耳边的声音时远时近,听着那几个人骂自己狼心狗肺,忘恩负义,只觉得很吵,他想休息,想长长地睡一觉。

于是他拿着匕首走下来,一言不发地插入一个人的脖子中,冷眼看着鲜血喷涌而出,溅落在他白衣的袖子上,他又看向旁边那个人,问道:“他刚才说了什么来着?”

那个人像是吓呆了,下意识答道:“他说江煊不过是江家的一个贱奴,也敢做当主子的美梦。”

江煊点点头,把匕首在那人衣服上擦干净,面无表情道:“多谢,刚才没听清。”

话音落,匕首一翻,直接割破了那人的喉管,衣袖上又溅落一串血迹。

他再走到第三个人面前,照旧先擦干净匕首伤的血,问道:“之前暗卫给你送的信看过吗?”

“看、看过……”

“那就是不愿意听我的了。”江煊叹了口气,又是干脆利落地一刺,鲜血自衣袖上滴答落下,前襟也染上了喷溅的血,那袭素雅的白衣血迹斑斑,“我只给一次机会的,错过了就没第二次了。”

第四个人已经吓得目光涣散,急切道:“公、公子,属下愿意奉您为主,属下愿意……”

江煊看着他笑了一下,那人以为自己逃过一劫,却没想到江煊就那样笑着把匕首刺了进来,慢慢地搅动了两下,在他耳边低声道:“但你心里不是这样想的,我不喜欢表里不一的人。”

屋中寂静无声,血腥味飘散在每个人鼻端,江煊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上的惨状,扔掉了匕首,打了个哈欠,道:“剩下的你们帮我解决吧,我累了。”

江煊的语气平淡随意,仿佛只是刚打了个水累到了,但屋中人却早已毛骨悚然,就连陆英都半晌才反应过来,应了声是,与几名暗卫走到屋子中间,手起刀落把剩下的人杀了。

那一天,落朝宗内人人自危,而江煊却当真是去睡了一觉,直到陆英来找他,道:“江敛之醒了。”

江煊慢腾腾走过去,拉了张椅子坐在铁笼子旁边,嘴角带笑地看着江敛之在笼子里对自己怒目而视,大概之前还大喊大叫了什么,暗卫觉得太吵了,把他的嘴堵上了,江煊好心地拿开了堵嘴的布,避过了他吐出的唾沫,摇头道:“都已经这样了,就不要惹我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些的?”江敛之已经把事情基本想明白了,这会说追悔莫及的话似乎没什么意义,只能说自己识人不清,养虎为患,“你还挺会装啊。”

“少主倒是不必这么夸我,就算我不会装,以少主的脑子,恐怕也发现不了什么问题。”江煊含笑道,“江家人精不少,可偏偏少主你是个蠢货,也只能怪我运气太好是不是?”

江敛之深吸一口气,倒是冷静了下来,道:“我猜有人还是跑了对不对?我可以帮你找到他们,今后落朝宗内也可以由你做主,你哥哥那边我也可以找人接他回来……”

“少主这是愿意当我的傀儡?”江煊笑出了声,“几年前我或许还能考虑一下,但现在……我实在是没这个兴趣了。何况少主提的条件并不能打动我,那几个逃跑的人对我来说不足为惧,反正早晚都是个死人,落朝宗只能有一个主人,放一个人在自己身边不是给自己找事吗?至于我哥哥,那就更不劳少主费心了,我自己的哥哥我会自己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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