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惊惧地看着他,一片哗然。
谢秉荣怒不可遏,举向他的手指颤抖着:“你……你个逆子!”
“哈哈哈哈……”谢疏笑得肆意,仿佛变了个人,他抬袖在脸上抹了一把,狐裘下摆迎风荡开,“思正、言正,备车。”
谢秉荣竖眉怒目:“你去哪儿?”
谢疏身姿挺拔,不疾不徐地往前走,仿佛没听到他的话。
儿子性情大变,谢秉荣只觉得受到冒犯和挑衅,怒气甚过惊愕,立刻挥手:“来人!把大公子给我拦住!”
谢疏是个病秧子,想拦他易如反掌,谢疏很快就被几个护院围困在中间。
他转过身,平心静气地说:“父亲觉得,平王府看中的是谢家,还是我?”
这意思再明白不过,谢家在京城属于末流,别说平王府,普通世家都不一定能看上,跟平王府结亲,高攀还得先蹦三下,这门亲,明显是冲着谢疏来的。
谢秉荣想到谢疏刚才的威胁,手在袖中颤抖,半晌后抬起来,艰难地摆了摆:“让他走!”
谢疏缓步离开,再没人敢拦他。
马车备好后顺利驶出谢府大门,朝城门口行去。
谢疏掀开帘角往外看,昔日繁华的都城一夜凋敝,满地落雪无人清扫,到处都是萧条景象。
他冷眼看了片刻,放下帘子,阖眼靠坐到软垫上,没多久便昏昏欲睡。
马车停下时,谢疏又清醒过来,睁开眼问:“到了?”
“到了。”思正一脸晦气,“范武那厮在城门口巡视呢,一天天地在这儿耀武扬威,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升官了。”
言正附和:“就是,小人得志!”
说话间,范武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哟,这不是谢府的车吗?里头坐的是谢家哪位老爷?是打算往哪儿去啊?我可丑话说前头,谢老爷若想在城内溜达,还请随意,若想出城,那恐怕是要白跑一趟。”
言正朝谢疏看看,在谢疏的示意下掀开帘子。
范武探头过来,与谢疏对上目光,双眼顿时眯起来,笑容一收,拖长音调道:“原来是谢大公子,真是不巧,城门禁止任何人通行,这是皇上下的旨意,为的是防止北戎国有奸细进出。”
谢疏弯腰从马车上下来,走到范武面前:“范将军,皇上只说让你好好守城,可没说让你封城,你假传圣旨,是嫌脑袋长脖子上碍事了?”
城门紧闭,附近徘徊着不少想要出城的百姓,听见谢疏的话,他们纷纷扭头看过来,更有激动的直接跑到谢疏面前问:“谢大人说的可是真的?皇上真没有让封城?”
谢疏点头:“自然是真的。”
范武怒目而视:“你别胡说八道!”
又伸手指着四周百姓:“你们都赶紧给我回去,少在这儿凑热闹!皇上说要严查北戎奸细,本官这是奉旨办事,你们谁能自证清白,谁就能出城!”
百姓们敢怒不敢言,退到一旁小声嘀咕:“这要怎么证明?”
有人壮着胆子道:“东街赵家一夜搬空,人也消失了,听说他们家是半夜偷偷花了银子离开的。”
立刻有人附和:“城南钱家也搬走了!有人说看到他们给城守大人塞荷包了。”
范武看众人议论纷纷,忙大着嗓门喝斥:“他们早在关城门前就离开了,你们少在这儿大放厥词,诬蔑我们辛苦守城的将士!”
说着抬手指向城门:“再说,这道门拦的是百姓吗?错!拦的是奸细!你们谁要往外跑,谁就得担上通敌叛国的罪名,是要杀头的!城门一关,别说赵家钱家,天王老子都不让从这里过!”
谢疏手拢在袖中,指尖把玩着袖袋里的一枚令牌,问道:“天王老子都不让过,那平王府的人是如何过的?”
范武面色微变。
平王府的人无诏不入京,即便这次出兵增援,也是过城门不入,打完就班师回去了,但平王府托李勤到谢府说媒,必然是有人进了城的。
此事尚未传开,普通百姓并不知情,闻言都是面面相觑,但范武身为守城的将军,显然清楚这些动向。
范武面上闪过一丝心虚,很快又恢复常色:“平王乃皇上的同胞兄弟,平王府的人受皇命所托前来办事,又能自证清白,当然可以进出。至于谢大公子你嘛……毕竟刚从北戎全须全尾地回来,谁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和那些蛮人狼狈为奸……”
谢疏笑了笑,正要开口,忽然旁边一道劲风袭来。
“啪——”
脆响过后,范武脸上瞬间皮开肉绽,多出一道狰狞的血痕。
人群哗然,谢疏扭头看去,不知旁边何时多了一匹高头大马,马背上坐着个人,那人双腿修长有力,脚踩马靴蹬在铁环内,马鞭垂挂在腿侧,末梢有鲜血缓缓滴落。
谢疏抬起眼,目光顺着来人劲拔的身姿上移,落到一张眉目如峰、神色肃峻的脸上。
此人正是平王世子,嵇重。
本该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人,却精神抖擞地出现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