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柳湘莲说话,司徒源盯着冯紫英呵呵一笑,漏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水肺是能在水下呼吸的东西。冯紫英,等会儿咱们去趟演武场,你陪爷松散松散。”
看着一脸不善的司徒源,柳湘莲又瞧瞧已经面如土色的冯紫英,他心底摇头,这孩子怎么就是记吃不记打呢?
康眠雪倒是没有讲两人的对话放在心上,她盯着云娘沉思,她忽然提出一个问题:“云娘,你的水肺上是不是有特殊的标记?”
云娘正惶惶不安,见康眠雪如此询问,立刻点头说道:“是的,贵人怎么知道?奴家没说过啊,凡是我做的水肺,上面都个云的标识,那是我娘给我画的,可好看嘞。”
看来应该就是那水肺,将这云娘牵扯其中。
虽她自己还恍恍惚惚,却不知道自己竟然是害死未婚夫的杀手。
康眠雪将线索连在一起,一条完整的因果线便链接在一起。
那水生恐怕是上了贩卖私盐的船,他若是好好干,也许不会丧命,但是他听了云娘的话,便想推出。
既然要退出,水生许是想要最后捞一把,便让云娘做了水肺,可能是想要偷食盐。
这便可以解释,水生是为何被淹死的,有那么多水肺,还能淹死这绝对不正常。
然后被发现,因此丧了性命,而那些人也在水生的遗物里,发现了那些水肺,有记号的水肺略一盘查便可以找到主人。
于是这些人又盯上了云娘想要灭口,可能最开始婆家让她过去守望门寡,就跟这幕后之人有关。
谁知道云娘竟然救回来了张华,更要嫁给他,也这让对方多了忌惮。
至于直接上门去shā • rén?当这个世界是话本么?
要知道,自古以来便有人命关天之言,在任期内若是出了人命官司,到期不破,却是上下连坐,且考核上也要大打折扣。
是以不少官员,宁可是屈打成招,也要将案件审结。
不过,这个却又漏出来个尾巴。
如此了解官场之事,又不肯在自己管辖内让云娘无缘无故死亡,便只有一个可能,那人是本地的官员。
想到这里,康眠雪心头却是一片乌云笼罩,这些人竟然真的贪婪成行,油锅里的钱也敢上手。
既然事情已经明了,却不必要再吓唬对方,康眠雪唇边挂起笑容,对云娘说道:“我已经知晓了,云娘,你却是一路奔波,先去休息吧。
张华我会给他另外安排地方,云娘,你却不用担心那望门寡的事情,本宫自然为你做主。”
云娘此时哪里还想什么胡华为何变成张华,她只想好好回房去想想她家水生哥。
司徒源看向妻子,停下手中的扇子说道:“雪儿,你先回房,今日一下午却是累到你了,本想让你来散心的。”
说道这里,他有些懊恼,却是觉得又让妻子劳累。
康眠雪握住司徒源的手站起来:“胡说什么,我却是觉得一点偷不累,我先回房。”
她也不逗留,对于司徒源如何收拾冯紫英,她却没什么心情看这个热闹。
等司徒源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日已西沉,康眠雪正倚着床边看书。
司徒源凑过去一看,却是本古今注解,他一笑将书从康眠雪手中抽出说道:“从回来就看得?仔细眼睛累,我给你念。”
他的声音如同金声催玉,康眠雪听着不久便合上眼眸沉沉睡去,再醒来却是第二日。
吃罢早膳,两人对坐棋盘两侧对弈,康眠雪手中执着黑子,口中说道:“我们是先处理这边,还是等回来再说?”
司徒源等妻子下完,略一思索将一手“靠”推出:“全听雪宝你的。”
想着云娘这事儿,康眠雪也是一时之间难以决断,本来自然是应该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可是偏偏江南案件尚在,若是晚去恐怕证据和证人都死光了。
可是若是不管,却也是到底觉得意难平。
“两日,我们再待两日,若是无法将此事完结,便先处理江南再回来。”
康眠雪最后还是选择了危害更大的江南官场。
对于妻子的决定,司徒源一直是我家夫人说什么都对,此次也是不例外,他点头称是:“昨日我已经将血滴子撒了出去,天津府的主事等会儿也会来送档案,两日的时间足够料理他们。”
对于血滴子,或者说对于司徒源,康眠雪却是完全的放心,没有什么秘密是他们不能探查到的。
只要对方确定做了此事,就不要想瞒过血滴子的眼睛,也不过是时间的快慢而已。
她对这个案件也是有些觉得有趣,这反转再反转的,倒是让她看尽了人心。
现在只希望后面的,也会如此有意思。
想到这里,康眠雪的唇角露出一抹笑容。
仿佛是初升的朗月清风,将人心底的阴霾清理一空。
司徒源看着妻子,一时间竟然痴意起来,胸中似有千万言语,都不足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
他只能伸手握住妻子正在下棋的手,一时之间两人对望,却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可惜,这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就两人情意相通之时,就听到一声娇喝:“哪里来的登徒子?”
康眠雪和司徒源两人都是一愣,司徒源皱起眉头,也不知道是何人,竟然敢再此处高声。
康眠雪倒是瞬间便听出,这是迎春的丫头司棋的声音,却不知道这丫头发现了什么人,竟然冠以登徒子之称。
不过,她马上想到一个问题,既然司棋在,那未必迎春却是不在。
想到这里,康眠雪柳眉蹙起,吩咐身边伺候的绣橘赶紧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若是有他省官员,却是要说下,让他们速速退去。
司徒源也是点头,他本来想亲自出去,只是现在妻子没动,他也就没有心思出门。
平日事忙,却是难得有如今这般朝夕相对的时间,司徒源却是有些甘之若饴。
下棋被打断,康眠雪索性也就不再下了,左不过是两人其中一人胜负,到不必太过执着。
她看着窗外的花园,到底是几分放不下,站起身对司徒源伸出手说道:“咱们还是去看看,我却是有些担心黛玉受惊。”
司徒源点头应承,伸手握住妻子的手,两人相携向花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