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睁眼醒来,便要挣扎着起来,口中连声呼唤着宝玉。
还是凤姐和邢夫人扶起贾母,让她看到已经趴在凳子上的宝玉,这才使得贾母停下挣扎。
“老太太您先别急,若您的身体有个什么好歹,便是宝玉,日后也未必会有什么好下场。
先让崔御医替您看完,然后再给宝玉看。”
邢夫人口中安慰的,她却并未是为了别的,只是以己度人,己之不愿,勿施于人罢了。
贾母听闻御医之言,也是一愣转头看向站在地上,笑着看戏的崔太医,却是心头一凛。
“崔御医,您怎么过来了?”贾母心中惊讶,要知晓太医院自有规矩,御医只给太后、皇后以及当今看病,是以今日见其过来,简直让她惊诧莫名。
崔御医瞧瞧贾母,点头说道:“老夫人生来有福,却有个好儿媳,将军夫人拿着牌子来求老夫,自然要给她一份面子。”
这话说得却有些没头没尾,看着贾母不停变换的面容,邢夫人也是心中惊讶,她本以为那个牌子不过是一种象征,却未想到当日羲和长公主赐予自己的牌子,竟真的如此有用。
贾母此时心中满是后悔,看着缩在后面的贾赦,只想把对方掐死,但凡他有些正事,能够将邢氏攥在手中,也不会让她今时如此纠结。
然她却也没功夫多想,只能看看宝玉,眼中满是恳求之态:“老御医,老身却是没有什么可求,只求您救救宝玉,这孩子绝对不能有事啊。”
崔御医点点头,他自然不会故意不治对方,便是教育也不过就是下几位苦药而已,毕竟他可是记得眼前这位少爷。在外面可是多么的胡闹。
此时,他也不多说话,只上前给宝玉把脉,查看一番宝玉的伤势之后,他看看一脸别扭的贾政,心中倒是有些同情对方,毕竟熊孩子谁都想揍。
不过,作为医者,他还是留下外伤药和内服药,待手中拿着药房,正要递给贾琏,却是貌似不经意地说道:“吃我这药,却是需要男子禁欲,还请注意才好。
且令公子在舞勺之年,正是慢慢长身体的时候,是以还是少行房事为好,不然日后却是会在子嗣上有妨碍。”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却是让在场众人勃然变色,贾政本来耷拉着脑袋,似有些后悔之意,待听到此言,却是双眼盯着看着宝玉沉睡的面容,几欲喷火。
“这个孽障,果然我该直接把他杀了算了。”贾政口中说着,左右找东西未果,便要空手向宝玉冲去。
邢夫人赶紧喊道:“琏儿,还不快赶紧拦住你二叔。”
她有些无奈地看着崔御医,心中知晓对方却是睚眦必报之主,宝玉这次只能怪自己自作自受了。
偏崔御医还是一副不明所有的模样,一脸莫名地看一下贾母,口中说了一句:“难不成你们不知道吗?”
贾母知觉自己心跳如鼓,呼吸急促,一时去被噎住,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回答,原本心中对其的感激,此时早已烟消云散,只觉得眼前之人实在是碍眼得紧。
然而她却不敢有半分怠慢,且不说崔御医,乃是太医院院首,素日里只有太后之流,才能够得到其诊治。
其便是在当今面前,却也是有着几分的脸面,自己却是压根惹不起,是以对于崔御医的行为,她只能苦笑。
当然她同时,却也是恨上了那个勾引宝玉的贱婢,要知晓宝玉此时,不过刚刚十二,还是个孩子。
且她早有听闻,若是男子年幼太早失了精元,是容易引出不少后患。是以,贾母却是狠狠地瞪着,一旁面露慌张的王夫人。
定然是眼前的王氏蠢笨,让人钻了空子。当日在她身边的时候,宝玉为何没有如此,只离开荣庆堂短短几个月,便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又如何不让贾母恼怒。
一时之间,王夫人却是百口莫辩,她便是在没有常识,也不会害自己的儿子,定然是有人趁着她最近事多,才趁机下手,却不知道是哪个贱婢,她定然要对方好看。
崔御医瞧着因自己的一句话,而骤然紧张起来的气氛,只觉得心中极为畅快。
他取出邢夫人的令牌,将其递到邢夫人手中,这才说道:“夫人却是记得,此物乃其为重要,若是没事千万不可离身。”
邢夫人接过牌子,自然是千恩万谢,又赶紧命凤姐和贾琏将这位老御医送走,然后又吩咐下人赶紧去熬药,只是见着宝玉此时的模样却是犯了难。
原来崔御医不但给开了汤药,更是留下了外敷的,然而宝玉此时后背竟没一块好皮,若是将药洒在身上,便要先将他的衣服取下。
而如今天气炎热,却是早已经干了,衣服因为血迹紧紧粘在伤口上,直接取下,不亚于二次受刑。
邢夫人看着宝玉打量,又瞧着王夫人口中与其商量:“弟妹,宝玉这时一定要先要上药才行。
若是不能上药的话,恐怕却要出事,依我看便是疼,也是疼一次,干脆先让人用剪刀,把他衣服剪碎了,再一点点地剥下来。”
王夫人因爱子之事,却也已经魂不守舍,听闻此言,便也点头。
躲在一旁的袭人见此,赶紧打盆清水过来,替宝玉一一擦拭。
见因接触热水,而不停抽动的宝玉,邢夫人看向二老爷贾政,口中低低说道:“二老爷,按理说我却是不该多管你房中之事。
然而今儿只看着宝玉被打成这样,我却是心疼难耐,便想问你一句,到底宝玉做错了何事,竟让你如此大动肝火?”
这话却一时之间,让贾政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本来他看着爱子如此,也是心中恻隐。贾政此时年已快近半百,然则却只有宝玉这一个嫡子,如今他也心知自己有子的可能,越发地少起来。心中对宝玉,哪里没有一分的期望,偏偏这孩子,真真的是不争气。
邢夫人的话,音调不大,却是将原本安静的油锅又炸出水花来。
贾母此时也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有问贾政,到底因何顾要打宝玉,她敲着床板说道:“老大媳妇说得没错,便是犯了什么错,也终究是自家的孩子。
你却是给我说明白,到底为什么打宝玉,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贾政见母亲仍旧指着自己鼻子,却是一副不理解的模样,心中只觉得苦涩难耐,若不是宝玉犯错,差一点连累整个贾家,他又如何会对其如此呢?
他苦笑一声,跪在贾母身旁,却是满腹心酸:“老太太,儿子年纪半百,所剩下的男丁,也就唯有宝玉和环儿,且嫡庶有别,又怎么会对宝玉不肯待见轻易的下杀手呢?实在是宝玉这孩子太不争气了。”
贾政此时只是伤感其身,一时之间竟又萌发了几分颓废之态,贾母此时眼见着崔太医说,宝玉之伤只是皮肉之外。
好好将养便不至于有大事,是以也冷静下来,看着爱子如此,心知定然是其中有些什么缘故。
“你还不赶紧说,到底是为何,若是没有什么话说出来,我却是绝对不依的。”贾母连声催促,如今的她只想知道,自己儿子为何会如此,对孙子下次毒手。
贾政略一沉默,这才轻声地说道,他的声音悄不可闻,便是站在不远处的邢夫人也未曾听清。
贾母如今年岁已大,却是有些耳背,是以口中说道:“大声点,我听不清。”
贾政双唇哆嗦一下,这才仿佛视死如归般的说出:“我揍他是因为,这孩子竟然公然在外面说,选择经济仕途,乃是国囊禄鬼一流。”
听闻此言,不管是邢夫人也好,还是贾母也罢,具是一愣,要知晓此言却不适合在外面说,以贾家的身份,在外面说出此言,却是自然要为家中遭祸。
宝玉又怎么会对外人所说此言,况且最重要的是,为何此事竟然被贾政知晓。
一时之间,众人皆将疑惑的视线,落在贾政身上。
见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贾政也不怕丢人,他无奈地摇头,却是一时之间,难以找出头绪,细细诉说。
“老爷,宝玉不过是十二三岁,他说的话哪里能信。”王夫人仍旧想要给自己儿子辩白,是以赶紧说道。
然而她不说还好,只是此言一出却是激起贾政的怒火。
他指着王夫人的鼻子说的:“你个蠢妇,宝玉定然就是被你带坏了的,你哪知道这事根本就不是我撞见的,而是人家五皇子的长史官特地过来提点的。”
这话一出,贾母顾不上,宝玉的伤势,面容之上,瞬间变得冷肃起来,她盯着贾政沉声说道:“到底怎么回事?为何此事又牵扯到五皇子?”
贾政摇头苦笑,他却是也想知道,自己的儿子不过是个,十几岁的顽童而已,怎么会竟得罪了五皇子。
原来宝玉生性喜好在女儿堆中厮混,然则其到底是荣国府,这一辈儿中最得宠的孩子,是以从小到大,身边却是不乏相同的勋贵子弟。
这本来也并未是什么大事,毕竟勋贵子弟相互交往,日后多个人脉,也不是个问题。
然而偏偏宝玉,却是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竟然因为意外,而被牵扯到前几日,三皇子被雍和帝圈禁之事。
此言一出,却是连邢夫人也是一脸错愕,这不过十来岁的孩子,为何会牵扯此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