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禄抬眼瞧着雍和帝的表情,上前两步,有些苦恼地说道,这荣国府和宁国府未免也太过不合适。
这两家人未免太过嚣张了。
雍和帝听了这话,冷冷一笑,口中漫不经心地说道:“当年荣国公在的时候便是如此,可知家风如此。”
这话说得,却是带着几分诡异,李无禄咽下一口唾沫,君心难测,他此时却不敢多言,只是垂下眼帘听雍和帝的话。
雍和帝将奏折再次拿起,翻到自己刚刚看的那一页,一边瞧一边和李无禄说道:“这件事情暗卫是不是已经早知道了?”
李无禄赶紧说道:“万岁爷您看一下就在白玉盒里有暗卫的承上呢。”
随即他见雍和帝点了点头,继续瞧着手上的奏折。
赶紧说道:
“一共是两件事儿,这第一件便是宝玉,在街上救了位姑娘,偏这位姑娘在撕扯之中,被贾公子扯坏了衣服,摸上了胳膊。
结果那另一个当事人,所谓的登徒子,记得直接将姑娘抢了过来,又将那位宝玉的胳膊打折了。
后来五成兵马司前来问话,这才知道人家姑娘乃是跟情郎吵架,这才在街上一气之下大步而行,结果跟宝玉撞在一起。
本来这事儿就不大,那宝玉拂过姑娘便也算了,谁想到此人竟觉得那未婚夫有问题,这一下子却是造了孽。
如此一来,这两家都恼上了荣国府。一家说,贾公子要强抢官宦之女,一家说贾公子却是要当街调戏。”李无禄嘴角略有些抽搐,显然有几分难言,他此时说得还要温和一些,如今街面儿上,可是说贾家凭借国公府的家世,欲横刀夺爱,为了要轻薄人家小姐,竟是当街上前便伸手要抓。
如今那位牵扯其中的小姐,被这事儿算是毁了清誉,差一点儿便悬梁自尽。
这宝玉可算得上,是无意之中,便毁了人家姑娘的一生。好在的是,那位情郎对其情深意重,不但丝毫不以为意,还要替未婚妻找回公道,矛头对着贾家而来。
李无禄最后总结道:“如今贾家确实乱得紧,奴才从未见过有如此想当然的天真之人。”
是的,李无禄最后给这一件事件,定性的便是天真。宝玉太过天真,他当日竟说出姐姐到我家去住的话,这些话哪里能够对外人所言,这也别怪被人家当做登徒子。
如今的他在京城之中的贵妇圈儿直接出圈儿,再也没有人敢将自家女儿与其挂在一处。
他如今已经十一三岁,不算是小孩子,来日大了随便救个姑娘便往家里领,那可变成什么事儿。
勋贵之家,虽说在女儿的聘取上多有政治考量,然而却也并非是半点不看人品。
毕竟这政治考量,第一点便是女儿嫁过去后,能够帮扶娘家。可是若这夫家太烂,女儿自己过得不好,又如何肯帮扶娘家。
更何况贾家已然远离政治中心,其五城兵马司的职位早已退出,如今不过是个从五品官员撑门面。
如此一来,哪里还有哪家会想要与其挂钩,甚至躲都躲不及。
至于第一个跟贾家有关的事情,却是起因在雍和帝。
“这第一件事,便牵扯到了的宁国府。因陛下不是赐婚了那位贾家姑娘和四皇子的亲事,是以那位元春姑娘已然身份特殊。
虽说只是侧妃,但到底也算得上是皇家的媳妇,日后有了子嗣,也是享受着嫡子的待遇。”
也因此,这荣府和宁府竟不自觉地带上了皇亲国戚的款儿,认为元春乃是贵人,这贵人所住之地定然不能够是普通的,一定要符合皇家的规矩,以方便来日皇子前来居住。
雍和帝本来正在喝茶,听到了这话手指轻颤,竟差点喷了出去,他强压住翻涌的茶水,捂住嘴唇发出沉闷的咳嗽声。
李无禄,此时吓得不行,赶紧在对方的后心上连连拍打,口中惊道:“万岁爷您没事儿吧?”
雍和帝摇了摇头,好半天这才觉得胸口上好受了些,他皱起眉头却是不知该如何评价。
素来他认为荣府宁府,乃是纨绔之辈,只有如今尚在山上的那个贾敬,还算得上是几分人才,只是却太过胆小。
因为他,竟然毫不顾及地抛下宁国府的重任,跑到山上出家,只以为如此便可躲避,当日得罪自己的那份因果。
雍和帝本来想着,这贾静若是有几分能耐,自己也不会对其太过,敲打一一好好半拆就行,谁想到对方竟挂印而去生生打了他的脸。
这两年他一直在思索此事,不过是因为一时之间倒不开手而已,没想到如今却又被这荣国府和宁国府给恶心到。
他挥手,让李无禄不必在敲打后背,又捂着手帕轻咳了两下,这才缓了过来。
“这贾家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朕没有削减他们的规制,已然是给先皇面子,自己不赶紧上朝求礼部指点,竟然还要按照皇子的规矩再建房屋?”
雍和帝气得有些手哆嗦,他没有想过这个贾家竟如此奇葩,能做出这一番的举动。
他们难道根本不明白,在府中规制犯规的意义吗?若是只是一一犯规,他也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竟然选择在家中做这种,这已经不是僭越,而是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中。
雍和帝面容阴冷,他此时对荣宁一府再无半点宽容之心。
他冷笑一声:“朕倒是没想到荣国府和宁国府,还真是守规矩。
来人,李无禄传旨下去,命令李尚书到荣国府和宁国府,好好整顿一下。将那些僭越的地方仔细清理好,也免得会使得老臣的一片忠君爱国之心受损。”
雍和帝此招不可谓不狠,从根本之上打掉了荣国府和宁国府的嚣张气焰。
这礼部上门,可并不简单的调整房屋的结构,要知道这府中一砖一瓦一墙一木一景一数,都可能会有僭越之嫌。
而且若是真的按规矩办,别的不说,往日里那些御赐之物便都要收回,这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帝王的暴怒之行。
李无禄这一下心中清楚,自此宁国府与荣国府,再无能够翻身之日,即便两家后代能够出上一一之兰桂芬芳,也无法改变帝王心中的模样。
贾家如今可以算得上是废了,当然其实在李无禄心中,贾家从来就没起来过。
四王八公,除了四王,这八公如今,几乎没有哪家,能够让他入到眼中,也不过就是雍和帝爱惜羽毛,是以不理会他们那些细小的动作罢了。
就如同之前,那家真不怕死的,竟然和先太子的嫡子,两个人勾结到了一处,还替其的总管太监掩盖那害人的毛病。
李无禄想到这,便觉得那人死有余辜,若是他来,定然将其绞成肉馅儿不可。
其人当不得人子,他们这些身体有残缺的,更应该注意,身体残了心可不能残。
像那等着小人,自当得而诛之,又哪能助纣为虐,想到这里,李无禄对于贾家,更觉得两分恶心。
这说起贾家,除了恶心之外,他倒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儿,轻声禀报道:“万岁爷,您还不知道吧?前两日血滴子的邸报上说,好似是查出来了,林夫人的死因,乃是贾家之人下药所致。”
这一句话却是让雍和帝一愣。
他本已又打开了一本奏折,正要翻看,结果便被李无禄的话勾起了兴致。
“贾家?是荣国府还是宁国府?据我所知,那位小姐不是极为得宠吗!”当年为了那位小姐的亲事,荣国公可是差点便跟先皇吵了起来。
“是荣国府,的确如此,只是如今风水轮流转,那位小姐死在了自家人手中。”李无禄说到这里,也是轻声叹息一下。
这位小姐也不知该说是命运多舛,还是因果循环。
年幼之时,自然是千宠万娇,夫妻之间也算得上琴瑟和鸣,偏偏摊上了贾母这个催命符。
李无禄口中说起贾家之事,却是一副感叹的模样:“想当年老国公夫人在时,贾家那钟鸣鼎食气象,却是多少人都望尘莫及的。谁知道自从荣国公去世,而老国公夫人又因一场大病离世之后,这贾家便越发的不成样子。
果然这娶妻当娶贤,古人之话诚不欺我。那位荣国公夫人虽说有两份小心思,然则却也不过了。”
李无禄并非是无的放矢,在他看来,贾母所做的事情实在格局太小。
不但将庶出的女儿们一一远嫁天边,更是一番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对于娇宠万分的爱女,每日里只有一句话,便是赶紧生孩子。
还送上不少的成家生子,美其名曰这家生子和主子能是一条心,却是真的没有将自家女儿的幸福放在心上。
连林老夫人在世之时,都曾经写信给贾母过,上面写得明白所以说贾府枝叶繁茂,然则他邻家,却依然是数代单传。
是以为了一人之健康,最好先调养好身体,再开枝散叶也不迟,他林家并非是那种不顾媳妇儿死活的,并不会给林如海安排侍妾,若是贾敏一直到四十岁上头,仍旧无子,这才会考虑纳妾。
当年他们接到这封书信之时,也觉得这位老夫人实在是明理之人。
可是偏偏,贾母完全没有考虑女儿的死活,一付付补药下肚,将林夫人的身子活活地败坏了,最后林夫人便死于这人参养荣丸的药性之中。
这温性之药与寒性之药两相交,如同烈火烹油,不过短短数载,便取走了林家两条生命。
据说其人现在仍旧不改,那味人参养荣丸,仍旧是贾家众人常吃的药,可是却是真的无言以对。
雍和帝听到这里,嘴角带起几分抽畜。
他突然有些担忧的想到,那黛玉也是贾家出来的,可千万莫要一时移了雪儿的性情。
他还未曾多言,便听到李无禄又接着说道:“得亏咱们公主娘娘,若不是公主娘娘破解了其中的缘故,恐怕那一位林姑娘也活不了多久。
据说那位姑娘,因被公主娘娘□□,如今已然不同往日,在江南竟多了个女诸葛的称号。更是随着公主娘娘办案,可算得上是女中巾帼,她偏长得如花似玉,美若谪仙,也不知道日后却是花落谁家。”李无禄仔细地说道,他的眼神若有若无地飘着雍和帝的脸色。
雍和帝先是听着,心中倒是有几分得意,后来再听到花落谁家的话,目光开合之间,流光闪烁。
“说吧,你这老货却是听了谁的话,替谁来到这里探口风。”雍和帝并未生气,他只是有些好奇,究竟是何人惦记上了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