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太脚步飞快,快步地穿梭在小巷中,她此时却是庆幸自己乃是大脚,若是如那前朝一般过着小脚,这时哪里走得了路。
大庆朝的先祖,乃是因为草根出生,是以自从打下江山,第一条政令便是废止前朝的裹小脚。
据传闻那位开国国母便是大脚,有句美名乃是大脚行天下。
也因此大庆朝如今,对于大脚已然越加的习惯,世人的眼光也从喜欢那尖尖三寸金莲,改成天足才是最适宜的。
如今大脚越来越多,如今只有那烟花之地,且并非是上流的,才会有着三二个小脚女子。
这是她们都登不上台面,如今大庆朝人只觉得那天足最美,哪里有将骨头折断裹成小脚的。
刘老太步行走过两条街又转过三个巷子,直至走到自己家门前,她住的地方还算可以。
此处虽非富庶之地,然左右也都是一些整洁宅院,刘老太家门前正贴着一对门帘儿,背后的大门上黑油光可鉴人。
一瞧便可知晓,这户人家女主人是个极为爽利的。
刘老太左右瞧瞧,发现门竟是虚掩着的。
她一时有些好奇,难不成是自家孙子今儿忘记关门。扬州素日的治安极好,是咦,这没关门也是正常,但是自家孙子向来谨慎,每次都会将门锁地紧紧的。
难不成真的是进偷儿?
当下刘老太也不声张,将门轻轻推开一个小缝,然后便走进去。
小院子正房两间,有着东西侧房,虽说没有倒座房,但是相较之下也算是知足。她刚走到院中,便听见自家孙子的话。
“李大哥,多谢你,这时若是能成,定然上您家拜谢。”这语调一听,便知晓乃是自家孙子,也不知向对方求什么事,这如何为此激动。
刘老太有些好奇,她也没声张,顺着角落向孙子的东厢房走去。
随着她的脚步,里边的声音越发的明显。
“刘贤弟,还是莫要多说客气话,又何必说这些虚套。
只是,我还要奉劝贤弟一下。贤弟这么多年,虽前两年失利,然则山长也曾说过,贤弟不过是心态一时迷茫,来日看破心魔定可高中。
是以若我所言不差,还望贤弟你能够仔细的,多考虑一下才好。
况且我也曾在老太太那里听过,她一直是希望,你能够继续学业的。若是真的这样,是否会使得老太太失望,贤弟还是多考虑一二。”
这个声音听起来,倒并不是十分陌生,刘老太思索着。不知此人是谁?不过是听其言,便知晓定然是自家孙子的同窗好友。
而且这番话确有几分肺腑之言,事实正是如此,她和老伴为何每日在外起早贪黑,所为的不就是希望,自家孙子能够日后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是以对于孙子突然的想法,刘老太却是极力的反对。
很显然。这位李公子的话,让刘老太的孙子显得几分忧郁。
只听得他轻叹一声,苦笑着说的:“李大哥,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我家老头、老太二人年近七旬,我又怎忍心让他们为我奔波。
我如今已然二十,可却肩不能挑,手不能提。
每日里只能抄书贴补家用,便这样,老太还说让我万不可如此,却是容易荒废学业,我乃是大好男儿,又怎能看着家中老人为我所奔波。”
刘秀才说到此处,依然有些哽咽,这番话却也算得上是交浅言深。若非今日,李公子上门,刘秀才也不会将此话说出。
这话听在李公子耳中,也让人有些唏嘘,李公子摇摇头。
“不管如何,刘贤弟你做好准备,若是想的话,明日便来酒楼报道即可。”李公子说完,也不再与其寒暄便,直说自己还有事要在离开。
两人正说着,便听见门外传来东西倒地的声音。
原来这却是刘老太一时神魂激荡,竟直接踢翻了门边的扫帚。
这一声响动,两人一时不明所以,赶忙将门打开,这才发现门口站着刘老太。
李公子的年纪不大,看着却跟刘秀才差不多。此时见到刘老太,赶紧深施一礼,又说自己还有事想要先行。
刘老太赶紧万福,送其出去,刘秀才也跟在其后。
待将客人送走之后,二人回到房间,刘老太瞧着一脸惶恐不安的孙子,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刘老太眼泪瞬间再也止不住,他转过身捂住自己的嘴,用袖子擦抹着自己脸庞的泪。
听着祖母带着几分悲凉的呜咽,刘秀才一时也觉得,自己仿佛是做错了天大之事。
他快步走到祖母身前,赶紧跪下,口中哀求:“祖母……祖母莫怪,孙儿只是请李大哥帮我,到他家的酒家做个账房。
李大哥已然答应我,却是可以一边做账房,一边备课的,并不会耽误科举。”
刘秀才说完,也是眼中含泪,他所说的并非是假话,然而这些话对于刘老太来说,根本都不是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