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的晚饭,姜烟吃了两碗饭连半碗汤,周宏吃了两块小的鸭肉加老鸭汤泡了两勺子米饭,让屋里伺候的下人跌破了眼镜。
姜烟还好,能吃能睡,不需要人操心。
周宏却是出了名的病秧子,就怕他出现什么病症,十几双眼睛都落在他身上。
好在临睡前他都好好的,和往日没什么区别。
第二天,吃完早膳休息了会儿,姜烟去跟周宏打了个招呼,带上自己身边的杏儿和周慎特意派来的梦雨,揣上些银子出了周宅。
周家是传家百年的望族,宽阔的大宅子占据了半条街,周边的邻居不是府城的官员就是当地的富户,以及一些颇有家财的清贵之家,所以,这条街透着股豪门大族的慵懒,自不会像那些做生意的街般热闹。
姜烟弯腰进了轿子,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冷颤:“走吧。”
女眷出门,抬轿的都是身强力壮的婆子,一得他的令,立刻把轿子平稳地抬起来。
在边儿上走着的梦雨问:“二奶奶想去什么地方?买些什么物什?”
“去金银楼里看看有没有什么时新的款式,再瞧瞧新衣裳,”大宅院里的女眷能去的地方不多,除了衣服首饰就是去别个府上参加宴席。
但是周大夫人瞧不上小门小户的姜烟,现在还打算着给周宏娶一个门当户对的,自然不会带着他出去。
当然,姜烟也不是为了跟周大夫人置气才要出来的,他是想看看外边儿的民生风貌,物价指数,然后看看能不能瞒着周宅里的人给自己弄份隐秘的小产业,等自己从周家脱离出来能过点好日子。
梦雨道:“府城里手艺最好,花样款式最多的,是徐家的银楼,每个月都会出几个新鲜的样式,听说就连京都的小姐们也喜欢他家的首饰。”
“衣裳则是段记的最好,二房大奶奶就是段家的小姐,出嫁的时候陪嫁的衣裳直叫人看花了眼。”
“那就先去徐家的银楼逛逛。”
“是。”
有了目的地,婆子们抬着轿子直奔徐家银楼。
正是年底,不管是乡里的还是镇上的,都为了买时新的好物来城里买东西,开铺子的商家脸上都是笑,招呼着一波又一波客人。
姜烟的轿子停在徐家银楼的门口,婆子压低轿门,杏儿打起帘子,端得是大家族的派头。
银楼的伙计多尖的眼睛,立刻小跑着迎上来,看到从轿帘后头出来的盘着妇人发髻的头,热情招呼:“夫人真是来得赶巧了,我们徐记银楼正上了应景的除夕头面,戴上又华贵又美丽,跟夫人再适合不过。”
随着他的话,姜烟从轿子里下来,直起腰身。
一张含春粉面,身形高挑纤纤,轿子周边猛地寂静下来,只有远处的叫卖声遥遥地传过来。
姜烟连忙反应过来,快步走近银楼。
已然看呆的银楼伙计失神地点了点头,被门槛绊得差点一头摔下去才回神,“夫人请。”
徐记银楼名气大,店占地不小,一边做寻常百姓的小生意,一边做像姜烟这样的大客人的生意,端着盒子的伙计来来去去,一派热闹景象。
姜烟的容色叫人想不注意都难,姜烟一进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个身材中等的妇人问旁边的人:“那个人是哪家的?”
“没见过。”
“连你都没见过,你不是号称临安包打听吗,还有你不知道的人?”
被询问的妇人道:“能跟我打交道的,都是正房奶奶,那些从侧门抬进去的,我又往哪儿打听去。”
身材中等的妇人道:“那看来就是哪家的妾室了,这副狐媚样子,也就只能做个妾。”
后宅妇人们无聊,聚在一块儿说的都是那几样,两人先是说姜烟,说着说着就说到哪家的爷们好色,哪家爷们又嫖又赌。
姜烟站在柜台前,正翻着绘有首饰图画的册子。
不得不说不愧是府城里最好的银楼,光是这本册子就画得叫人耳目一新,不仅把首饰的样子画得清晰,还在旁边做了注释,表明这件首饰用了多少金银,用的什么宝石玉石。
姜烟翻了翻,指着上面一只形状与其他首饰迥异的簪子:“拿这只给我看看。”
柜台里面的伙计一看,立刻从身后的立柜上拿出一只盒子,取出盒子里的簪子向姜烟展示:“夫人真是好眼力,这是我们徐记银楼最好的师傅做的,听说师傅做这只簪那天他的重孙刚出生便心头一动把簪做成了老虎头的模样,虽然是猛兽,却不粗苯,娇憨可爱得紧。”
翻过年头就是虎年,不得不说这只簪真是应景极了。
且老师傅做工精湛,通体由黄金打造,半个拳头大的虎头活灵活现,两只眼睛嵌了碧绿的翡翠。
姜烟一看就喜欢,正要问多少银子,旁边插进来一道声音:“这簪子挺好看,可还有相似的?”声音娇柔,是个年轻女子。
姜烟刚回头,还没看清来人,梦雨就先给来人行了礼:“大奶奶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