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还要在除夕家宴上找机会跟他肢体接触,姜烟后背就有种寒浸浸的感觉。
而周慎的脚步一刻也没有停留,和来时一样消失在影壁后边。
周家族长的命令,下边的人办起事儿来快得很,周慎出去没一会儿,他身边的管事就带着四个丫鬟四个小厮进来,走的时候再把周宏屋里伺候的人带走。
那些人一开始还想撒泼打滚,仗着老子娘在周大夫人面前有脸面,赖在这儿不回去。
可周慎身边的人不是吃素的,说了不听又把一个小厮拉出去发卖,剩下的才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鹌鹑一样被带走。
而周大夫人被周慎当着面下了面子,一甩袖也走了。
“二奶奶,您瞧见没有,族长身边的人瞧着就是不一样,就跟那梦雨姑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杏儿是家乡遭了旱灾,才被家里人卖身进府的,□□□□就送到姜烟身边伺候,平日里接触的人也不多,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
姜烟道:“能在族长身边当差的,自然差不了。”
“走吧,咱们去见见人。”
杏儿眨眨眼睛:“可是……大夫人要您……滚……走的时候也没让您进去……”
哎呦喂!
多死心眼的姑娘。
姜烟拍拍她的脑袋:“那大夫人还哭着喊着说老天爷要收就收她,别折腾二爷呢,可二爷不还病着呢。”
“进去吧,东西都搬到正屋了,难道这么冷的天儿我们两个在这里冻死。”
姜烟身先士卒,出了偏房往正屋走去,杏儿把他的话想了又想,好像是这个理,连忙迈着小碎步走到他身后。
两人一进去,从周慎身边调来的丫鬟下人就给他行礼。
姜烟让人起来,道:“都做自己的吧,我去看看二爷。”
周大夫人和周慎斗法,请来的大夫自然也只能在旁边坐冷板凳,等两人都走了才提笔写药方。
姜烟看了眼还昏迷着的周宏,问大夫:“服了药,二爷几时能醒。”
大夫道:“只要高热能退,傍晚就醒了,届时可以给二爷备些清淡点的粥。不过二爷底子弱,晚醒个把时辰也无碍。”
姜烟点点头,发烧的人自然要等烧退了才有力气,不过一般人吃下退烧的药很快就能见效果,周宏却不行,要慢许多。
他下意识地道:“依您看,二爷这身子还能拖到什么时候——”
话一说出口,姜烟就觉得自己这话说错了,他是周宏的妻子,问这话叫人有一种盼着周宏早点死的感觉。
他正要对大夫说自己只是关心二爷,随口问问,大夫却一板一眼地道:“二爷说是有病,其实没病,只是还没足月就生了下来,内里的脏器没长好,天生比别人弱一些。再加上幼时又落了一回水,病灶根深蒂固,难以消除。”
“若是一直将养着,大约能到不惑之年。”
姜烟身体一顿,“不惑之年?”
大夫肯定地道:“不错,二爷要是生在寻常之家,定不能熬到那时候。”
“而在周家,滋补药物随用,也无需伤神,自然要好得多。”
大夫把写好的药方递给他,“之前大爷找的那副方子先停几日,待风寒高热退下去之后再用。我写的这副方子早晚喝一次,连喝五天再看。”
“……好的,谢谢大夫。”姜烟脑袋里全是周宏能活到不惑之年的话。
周慎今年三十一,周宏是周大夫人生周慎两年后怀的,所以才二十八岁,按照这个大夫的说法,周宏还能活十几年。
可是,书里明明写了他明年六月份就病故,那这里面是出了什么事,导致周宏早逝?
姜烟拿着药方子,站在那儿走了神。
杏儿叫他他才回神,叫个下人过来:“你去药铺,按照这份药方抓两幅药来,记着,抓回来就煎,别耽误了时辰。”
等下人拿着药方子走后,姜烟坐到床边的圆凳上,望着脸颊烧得通红的周宏,把还倒在盆里的烈酒拿过来,打湿了帕子给他擦身上。
随着除夕越来越近,周宅里很快热闹起来,到处张灯结彩忙着给除夕增加年味。
丫鬟们也在头上扎了粉红嫣红的头绳或者小绒花,为着这一年四季难得的可以打扮俏丽的日子高兴。
周宏和姜烟的院儿里也布置上了,去岁悬挂的红灯笼摘下来换上新的,几处的对联也换了新裁剪的。
除夕这天一大早,姜烟就被屋里的人叫起来,要去给周家老太太老太爷请安。
姜烟望着外头还有点麻麻的天色,恨不得一头撞在枕头上不起来:“唔唔唔——”
杏儿看着他哼哼唧唧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二奶奶快起来吧,洗脸水都打来了,晚一会儿就凉了。”
姜烟实在是想睡觉,靠在枕头上眯缝着眼睛问:“能不能再睡一点点时间啊,我好困,我好困,我好困啊。”
另一个从周慎身边调来的丫鬟把他要穿的衣服放在烘衣服的竹架子上,道:“每年除夕,都要给老太太老太爷请安,大房二房三房的人一个都不能少,要是去得慢了,可会被其他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