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落帆心虚地干笑两声:“当时情况特殊,我本来打算恢复男子身份的,若是频繁与以前熟识的人想见说不准会露馅,所以……”
宴朝瑜其实不接受这个苍白的借口,不过看在殷辞月也在场的份上,没有继续咄咄相逼,索性将话题带过,“这次怎么突然回来?”
好,又遇到了令人头疼的问题,宴落帆抿抿唇:“我、我打算回郾城一趟,为以前发生过的所有人,做出了断。”
读懂这话言外之意的宴朝瑜陷入短暂沉默,然后“嗯”了一声,他明白自己的父亲做过哪些混账事,更知晓落落的为难,他勾起一抹轻笑,宽慰道:“我不会因此责怪于你。”
宴落帆感受到头顶的重量,看着大堂兄给他梳理额发,小声道:“责怪我也能理解。”
宴朝瑜缓缓摇头,“他该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
要说什么难过悲伤……大概是没有,“你知道我为何这么多年都不回任何书信给他吗?”
宴落帆摇头,然后眼巴巴地等着解释,原来不是因为宴城主杀了曾经城主然后篡位的事情。
“作为一城之主却并没有夫人,这本就是件奇怪的事。我的母亲,曾经的城主夫人,死在我父亲手中。”宴朝瑜自嘲地勾起嘴角,眼底冰冷一片,“我的好父亲为了自己活下去,将我母亲亲手推到凶兽口中来拖延时间。”
宴落帆掩饰不住地惊讶。
这简直丧心病狂!居然是因为这样的前尘往事,不过还真像宴城主能做出来的。
宴朝瑜嘴角弧度已经完全消失:“他死了,也活该。”
……
过去百年的郾城变化已然翻天覆地,失去第一美人和其天才女婿的名声加持,走向落魄凋零为必然,城池内的人一直在不断减少,小贩商户也走得差不多,剩下的不过是些土生土长的土著东西,难怪宴城主会如此心焦。
不过也有例外,游云的所有商铺不知什么原因停留下来,哪怕并没多少入账也不动摇。
宴城主照例不断摔着东西,而那些碎片价值越来越低,权势财富的逐渐远离于他而言是世间最痛苦的凌迟,他皱纹满布的脸上青筋暴起:“合欢派那里还没有消息?”
“听说他们已经离开合欢派了。”
宴城主倏然扭头,“去了哪儿?”
“在这,父亲。”
宴朝瑜推门而入,他素来温吞轻柔的声线响起,只是在此刻泛着凉意。
看清到来的三人,宴城主换上一副笑脸,里面掺杂着惊喜以至于声音沾染上颤抖:“朝瑜回来了?”
宴朝瑜嘴角笑容浅淡:“是,回来见见父亲。”
更确切来说是见最后一面,为一切做出终结。
而跟在后面和殷辞月站在一排的宴落帆倒是第一次见宴城主那么激动,只是他现在更加在意自己身上的女装,上百年没穿很难再度适应过来,不过这也是为了让宴城主放下戒备。
他干巴巴地喊了声“伯父”,然后安静地充当背景板。
在临谷峪说出所有计划后,宴朝瑜表示想要参与其中帮忙,因为这些年的逃避他也感到无比痛苦。
宴城主简单寒暄两句后,立马将那点子亲情放下,看向为自己带来权势的人:“落落,原来你并没有死,这可真是大好事。”
宴落帆把事先准备好的说辞讲出,大概就是说受伤失忆一类的,至于为何以男子身份出现则是阴差阳错的误会所致,失忆时他穿的是殷辞月的衣物。
宴城主也不是傻子,对此将信将疑,幸亏殷辞月的及时打岔才将事情带过。
“我们不打算留太久。”
言外之意是有话快说。
宴城主心思弯弯道道向来不会直说,说些虚伪到自己都不会相信的话,“人老了,就是想见见孩子,别的不着急。”
也不知道一天三封信的到底是谁,宴落帆都要无语了,赶紧引入正题:“我们也不是不想留,只是……”
说到这里他略一停顿,朝身旁的殷辞月看了眼,得到认可后将声音压低才继续说,“根据临谷峪转籍殿古文记载,有一处秘境将会在不久后开启,这件事我们不打算告知旁人。”
宴城主浑浊的双目亮起,藏不住地贪婪:“自然不能告知旁人!”
竟是连一丝怀疑也无。
可能早就把自己城主之位如何而来忘得一干二净。
据宴朝瑜所讲,郾城不占天时地利,无论在谁的治理下走向没落为必然,当初也是如当下光景,而宴落帆的父亲遇到奇遇,自然喜不自胜,却不知这奇遇有心人为夺他性命的特意设计,将人引过去,然后利用bào • dòng的凶兽将人杀死……
一切都被归咎为意外。
当时宴落帆的母亲已经怀孕,仍被试图斩草除根的宴城主下毒药并赶出城主府……
这位母亲强撑着一条性命生下了孩子,又自知油尽灯枯无力照顾,只能留书一封作为念想,并诉说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