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自然是好东西。”
康熙含糊的说着,静姝闻言也没在继续问下去,只是笑笑转移了话题:
“皇上坐拥四海万物,自然不会瞧上那小小金银啦。好了,皇上不是说要带妾身归家瞧瞧嘛,您看妾身今日穿什么衣裳好?”
不知是否是静姝那句话触到了康熙的痛点,康熙脸上露出一丝隐忍,但想着今日是静姝的生辰,康熙并没有发作,而是笑着随静姝一起去了卧房。
静姝如今虽称不上大腹便便,可是也确实不复少女的纤纤细腰。
按理说有孕妇人都是如此,可是静姝爱美,对于会凸显肚子的浅色衣裳都搁置一旁,取了一条靛青银纹百合旗装和一条茜红提花福纹旗装,笑着看向康熙:
“皇上觉得哪件好?”
“百合,百年好合,是个好意头,提花福纹的也不错。只是你正是风华正茂之时,这颜色太过庄重老气,不大配你。”
康熙一面说着,一面在静姝的衣柜里打量,随后取出一条鹅黄地粉莲妆花缎旗装:
“这件倒是不错,鹅黄生嫩,粉色俏丽正是衬你。”
静姝扯着旗装看了看,有些苦恼:
“可是……肚子会有点明显呀。”
康熙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有些好笑的看了静姝一眼:
“朕说呢,往日里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今个怎么开始喜欢稳重沉闷的颜色了。”
静姝抱着衣服,歪着头笑了笑:
“妾身已经一年多未曾见到阿玛额娘了,自然是想用最好的一面去见他们呀。”
康熙闻言,眸色带着些温柔的神色,他轻轻揉了揉静姝的头:
“你呀,刀子嘴豆腐心的。不过那靛蓝和茜红着实不大配你。这样你先穿上,朕给你想别的法子。”
姝姝虽然有时候十分扎手,可是她的心从来都是软和的,哪怕再如何因为三官保夫妇突然对外人疼爱,可她始终惦记着那份情。
那份,她期待两世的亲情。
静姝也觉得鹅黄色的旗装更好看,于是便拿着衣裳去屏风后换了。
幸而宫中绣娘都是极为聪明的,自知晓静姝有孕后做的衣裳大都会放宽一二,所以这件旗装上身倒是大小刚刚合适。
宽大的马蹄袖间几根青葱玉指探出大半,因为有孕的缘故,肚子上粉莲图案被撑的圆润些许。
静姝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嘟了嘟唇:
“皇上瞧,是不是很明显?”
康熙轻轻将手放在那朵粉莲上,声音含笑:
“不明显,很美。”
“皇上瞎说!”
静姝嗔了康熙一眼,苦恼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不行不行,这件不行,妾身再挑挑!”
康熙一把拉住静姝的手,贴着静姝的耳朵道:
“姝姝,不会是害怕了吧?是归家而已,没什么的。”
“谁,谁害怕了。”
静姝抿了抿唇,从康熙手中挣开,低头抚平衣裳上的褶皱,不在言语。
康熙看着静姝这幅模样那是又好气又好笑,沉吟片刻后道:
“再披一件披风就不会显出了,别想别的了,朕陪你一道去。”
静姝轻轻嗯了一声,随后择了一件银鼠皮的披风穿上,在镜前转了一圈,看着自己打扮的美美的,方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下,还不错。”
“你满意就好,莫要耽搁了,咱们这就动身吧?”
“嗯。”
……
到了郭络罗府的时候,已经是午时正了,因为康熙一早有令,三官保一家早就已经候在门外。
纵使康熙不欲大张旗鼓的出行,但是该有的排场还是有的,只是因为没有使用皇家仪仗看上去更像是贵眷出行。
马车刚一停下,三官保一家便直接跪了下来:
“奴才等给皇上请安——”
康熙没有言语,而是先将静姝扶了下来。
静姝被康熙扶着,稳稳的下了马车后,便看到阿玛和额娘跪在地上,连忙扯了扯康熙的衣袖:
“皇上,妾身阿玛额娘还跪着呢。”
康熙等静姝站稳了,这才看向跪在地上的三官保一家,微微颔首:
“懿妃如此说了,尔等便免礼吧。”
姝姝纵使在三官保一家得到了她想要的亲情,可是一想到姝姝曾经因他们也曾黯然神伤过,康熙免不得要敲打一番。
三官保一家听到这话后也是心里松了一口气,方才皇上不叫起他们还以为自己有什么做得不对呢。
这会儿因为听到康熙口中的懿妃二字,彼此相视一眼,满是惊喜。
女儿/姐姐/妹妹这是封妃了啊!
“给懿妃娘娘请安,懿妃娘娘万安!”
“阿玛,额娘快起来,快起来——”
静姝忙叫着起,三官保夫妇这才相携着站起身来。
郭络罗夫人有些情不自禁的抬起袖子拭了拭眼角,眼神慈爱的看着静姝:
“娘娘如今瞧着都和做姑娘的时候不大一样了……”
静姝弯了弯眸子,笑眯眯的在原地转了一圈,说道:
“怎么个不一样法儿了?额娘瞧瞧?”
“变漂亮了,也变的有气势了!”
郭络罗夫人半是欢喜半是流泪的说着,看着静姝打扮精致的模样,眼泪不止。
静姝抓着郭络罗夫人的人撒娇的晃了晃:
“额娘快别哭了,我这样不好嘛?”
“好,好,好……”
郭络罗夫人欲言又止的看着静姝,似是想说什么,但又没有说出来。
而康熙这会儿也开口道:
“姝姝,外头风大,你身子弱,还是进府后再行叙旧吧。”
康熙说着,对着静姝伸出了手,静姝也面带羞涩的将手放上去。
她是知道皇上这是特意为了在家人面前给自己荣宠的,自然不会辜负皇上这番心意。
郭络罗夫人看到康熙和静姝这么亲昵,眼泪差点掉的更凶了。
三官保也在一旁附和:
“对对对,娘娘有孕在身,可吹不得风!”
随后,康熙和静姝走在前,与三官保一家进了郭络罗府。
除去三官保夫妇外,
还一并有静姝的几位兄长和弟弟,共有九人,一气走在身后也是很有气势了。
不过静姝在家中之时与九位兄弟之间的关系不算亲近,其他年长的几位兄长等到她懂事后就已经都开蒙了。
课业,骑射将几个小子压的都喘不过气来,哪里又和静姝混在一起玩的时候?
至于几位弟弟,又因为静姝懂事后,发现弟弟降生后会分薄了一丢丢阿玛和额娘的宠爱后,也不大与他们在一处玩。
是以方才动容的似乎只有郭络罗夫人,三官保乃是男子,自然不会轻易在外泄露了自己的情绪。
对于自己这个阿玛,静姝也是濡慕有之,敬畏亦有之。
进了府,三官保与康熙走在一处,或是向康熙介绍着过路的景致,或是附庸风雅的谈论一些诗词歌赋等等,倒是没有再谈朝堂上的事。
毕竟,今日用康熙的话说是一家人聚在一起给静姝庆贺生辰的日子,乃是家宴。
几位兄长也跟在阿玛的身后,时不时的接过阿玛抛来的话题,满脸涨红的答上一两句。
但即使如此,这也是很多人奢求不来的露脸。
郭络罗夫人和静姝则走在另一边,和静姝一起怀念着在郭络罗府的点点滴滴:
“我儿,你瞧那株月季花丛,额娘还年年都让人修剪着,你又是顽皮和几个弟弟打闹还差点滚到里……
你阿玛心疼你,当即就让人要将那花丛给毁了去。偏你舍不得,这才留了下来,可年年都是要修剪的,否则那上面的刺儿老了,可扎人呢!”
郭络罗夫人笑吟吟的说着,静姝也是想起自己幼时的顽劣之举,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嗔了一声:
“额娘怎么老提着些我幼时的糗事?”
康熙听到郭络罗夫人与静姝的对话后,也是饶有兴致的转过身来打趣的说道:
“朕没想到姝姝幼时也是个顽皮性子呢!不过,朕听人说姑娘家小时候会比男子的力气大一点,倒是不知道是你哪个弟弟,小小年纪便天生神力?”
“是,是奴才!”
六弟罗多里站出来,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姐姐幼时就不大喜欢奴才,奴才长大后会逗着姐姐玩………不过那日是因为姐姐没有站稳,不然奴才可不敢伤了姐姐的脸!”
康熙打量了一下罗多里,点了点头:
“不错,敢作敢当,品行不错。”
康熙一句不错,让罗多里的呼吸都急促了许多,脸上也浮现出了激动的红晕。
“奴才,奴才……”
康熙也没好意思跟罗多里计较,姝姝如今也才十七岁,这孩子满打满算也才十岁出头罢了。
走着走着,静姝远远瞧见了自己小时候歪缠额娘给自己在花园里辟出一块地方搭建的秋千露出了一点边缘,顿时来了兴致:
“妾身想去荡秋千,皇上和阿玛先去屋里坐坐吧!”
三官保闻言看了静姝一眼,低声道:
“胡闹!娘娘,这不可合规矩!您如今不是小孩子了,要懂些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