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冷,苏液已经披上了狐裘,不过他不常出门,如今也只是偶尔在院子里转转,大部分时间都缩在房间里,淑宁宫的地龙烧的极热,每次出门前他还要在屏风外多待一会儿,免得忽冷忽热着凉。
裴樽很忙,他养伤半个多月,几乎没怎么见过裴樽,姜高却过来的极为频繁,尤其是当苏液能下地行走的时候,姜高特地送来两套狐裘,毛茸茸的特别舒服。
除此之外,裴樽还特地派人过来给他做衣服,如今苏液的衣服都是照着他身形做好的,料子极好。
苏液自从醒来就想解释那日之事,裴樽却没有时间听他说,也没有任何质问,后来苏液才知道,襄阳伯府因为樊子晋的事被问责,襄阳伯府前身是襄阳公府,乃是开国功臣,随着裴家打天下得来的功名,只是后来子孙不济,慢慢被削爵,降为伯府。
樊子晋死后,襄阳伯痛失爱子非常伤心,又听说是赵国质子所杀,恨不能把赵眠碎尸万段,刚上折子要赵国一个交代,转眼一家人就整整齐齐被赶出伯爵府,贬为奴,其中有五大罪。
五大重罪劈头盖脸的砸在襄阳伯头上,他是半点冤枉都喊不出来,此次朝中大臣皆知是因为苏液裴樽才如此,却不敢提及苏液半个字,不过半个月,往日辉煌的伯爵府便倒台,家产充入国库,裴樽懒得看那些东西,这些银子正好换成粮草拉去边境,给沙场上的战士们一些抚慰。
再次见到裴樽那日,苏液正着人滚了锅子,在淑宁宫热热闹闹的吃自制火锅,苏液的身体现在还不能大口吃肉,能吃几个菜已经很开心了。
安奇咬着嘴里的羊肉,惊奇的看着碗里的蘸料:“公子,这也太好吃了,这东西叫什么名字?”
“芝麻酱。”苏液道,他来到这里已经十年,早忘了火锅的味道,渊国牛羊肉稀少,不比楚国地大物博,那天吃菜时看到芝麻,勾起了苏液的怀念,于是便让人吵了芝麻碾碎,果然味道跟他从前常吃的没有什么区别。
就是缺少调料,不过苏液已经做到最好了。
羊肉香醇细腻,入口即化,安奇一边吃一边惊叹,反而不如安松吃的多,几个内侍也被按在桌上,陪苏液一起用膳。
苏液喜欢热闹,尤其是火锅本来就该热热闹闹的吃,人多吃起来更香。
裴樽到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几个内侍拘谨的坐在凳子上,紧张的看着锅里的肉,却不敢动筷子,菜更不敢乱夹,偶尔吃上一口肉,脸上瞬间扬起笑容。
安奇和安松碗里已经放满了肉,吃的不亦乐乎,苏液面带微笑,一边看着两人吃,一边让内侍们不要拘谨,态度温柔。
“陛下,陛下……”姜高正在为裴樽脱去狐裘,看到眼前的画面,显然也惊呆了。
苏液听到声音抬头,嘴角的笑容有一瞬间僵硬。
内侍们起身,纷纷跪在地上,安奇和安松也跟着跪下:“参见陛下。”
“见过楚王。”苏液起身行了个拱手礼。
裴樽点点头:“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他先一步坐在主位上,几个内侍起身后站到一旁,尽力缩小存在感,安奇和安松也不敢坐下,站在苏液身后,姜高一挥手,几个内侍顿时把桌子上多余的碗筷全部收了起来,放上裴樽特制的碗筷。
“你也坐。”裴樽示意苏液坐在他身边。
苏液纠结了一会儿,选择先不触怒裴樽,这些日子裴樽做的他都看在眼里,襄阳伯纵然有罪,但拨出萝卜带出泥,他身后牵扯的势力太多,不是那么好处理的。
裴樽就算有私心,也确确实实为他出了一口恶气。
“楚王……”
“这是什么?”
好不容易逮住裴樽,苏液想解释一下之前在襄阳伯府发生的事,却没想到二人同时开口。
苏液低头看着自己碗里的蘸料:“这是芝麻酱,用芝麻做的,我还放了一些糖和盐。”
要是有香菜和蒜,再加上耗油、香菇酱、辣椒油、醋、豆腐ru、韭菜花和花生碎,那味道简直绝了。
“给孤也来一份。”裴樽从没吃过这种东西,感觉很新奇,脸上却仍旧平淡,什么都看不出来。
苏液盯着裴樽吃了一口肉,有些羡慕,太医说了,他现在不能吃肉,尤其是羊肉,只能先等身上的伤彻底痊愈。
裴樽显然喜欢吃火锅,没一会儿桌子上的ròu • biàn被他吃完了,偏他动作优雅,让人一点也不觉得他吃的多。
姜高吩咐人切了两盘肉来,又上了一些苏液爱吃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