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这些可是人尽皆知的事实,史书上都有记载。当年景帝齐佑眼看着将要不行了,便把齐沉召跟前,当着朝中重臣和后宫妃嫔的面忍着病痛说道:“朕膝下只有一子,太过年幼不知品性,不知堪不堪大用。朕将面见先祖,实在不敢把大齐百年基业交给稚子手中,思来想去端王乃忠孝之人,品性甚佳,朕欲立其为皇太弟,继承大位。”
齐佑这话一出,众人神色不一。他们都知道齐沉是齐佑带大的,两人感情很好,但他们真没想到,齐佑真拿齐沉当儿子看,皇位都愿意传给他。
众人心里各自有想法,都在琢磨如何开口比较合适。
只是没想到还没等他们想出个一二三,齐沉开口了,他气质矜贵,但说出来的话一点也不矜持,甚至还很直白懒散,“皇兄,你的好意臣弟心领了,这事怕是不成。”
众人包括齐佑在内都看着他,大家的心情很微妙。
让他当皇帝,他轻飘飘来了这么句,这是什么意思?
也是,他们大齐最讲究礼法,也不能齐佑一开口他就同意,总要再三推让一番,显得自己不情愿,是迫不得已才同意。
古往今来,都这样。
齐佑也这么想,他动了动嘴想再劝说,齐沉语气幽幽:“皇兄,臣弟身为一个断袖,日后不会成家也没子嗣,你立臣弟为皇太弟实在不好。你同意,臣弟也不会同意,臣弟可不想夜夜梦中被父皇抽打,说臣弟断了齐家香火。”
这话一出,满堂震惊。
齐佑神色大变,指着他你你你了半天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齐沉倒好,神色颇为淡定继续说:“皇兄,臣弟要不说实话,怕父皇入梦骂你,所以此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齐佑心口起伏不定,当场就吐了口污血出来,只是毒素已入肺腑,血色偏黑。
齐沉的目光在那血迹上停了一瞬,随即转开。
齐佑本来就处在油灯枯尽之时,因这个皇太弟没立成功,他愣是拖着这副身躯又熬了半个月。最终齐佑明诏四方,皇位传给齐宴,齐沉为摄政王总理朝政。
齐沉那时若对皇位有一丝丝的留恋,那今日坐在龙椅上的就不会是齐宴。
但齐沉没有,甚至用最荒唐的理由断绝了所有可能。
他根本不在乎皇位,他在乎的也许只有对他好的人,比如齐佑。
在齐佑中毒后,齐沉一直呆在京城。
所有与此事有关的人他都亲自审讯,据传被齐沉审过的人最想做的事就是死,他所用的手段一般人想都想不到。每次从天牢出来,齐沉衣服上都是血迹,血腥之气萦身。
那段时间,京城每天都会死人,全部都是齐沉下的命令。不管是谁,和他有没有血缘关系,只要和下毒的事情扯上关系,最轻的处罚也是脸上刻字贬为奴流放苦寒之地。
他处事手段强硬,这也是齐佑想把皇位传给他的缘由之一。
只是任谁也没想到齐沉根本不想当皇帝。
身为皇子,甭管是自愿还是被迫,总对那个位置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齐沉却是唯一的一朵奇葩。
太后想起往事,神色怅然,司云一言不发低眉垂眼继续为她锤肩。
又过了一刻钟,小皇帝齐宴前来请安。
这个年龄的孩子脸上挂着婴儿肥,正值又淘气又可爱的时候。
不过齐宴已经当了三年皇帝,一直绷着脸皮,不怎么笑,极力让自己看起来比较威严。
他一板一眼恭恭敬敬的给太后请安,然后坐在太后对面。
太后看着他笑眼中流露出一丝笑意,她道:“今日听太傅讲学,可有心得?”
小皇帝点了点头,用稚气的声音说了自己今日所学,又从中学到了什么道理,太后听了点了点头。
小皇帝说完,抬头看向太后:“今日太傅同朕讲他国,提起南晋使臣过些日子就要入京了。”
南晋,大齐在南境边线的强敌。
多年来两国的关系一会儿处在交战敌对状态一会儿是友好互助状态。算起来,他们和南晋也有十年未真正开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