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六殿下,您来的正是时候,”罗毕站起来后,指着顾月钦道,“是这样的,我刚刚从宫里出来,就发现我的朋友被这个人给泼脏水,非说我朋友怎么样他!”
罗毕的朋友估计和他也是一丘之貉。
贺千笑都不用深入了解,也能把事情给猜个大概。
顾月钦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是也绝对不会主动去招惹别人,更别提去泼别人脏水说调戏自己,他最恨的就是这个,怎么可能愿意把这种事情往自己的身上去套?
贺千笑放下车帘,没有选择下车。
袁圆替他道:“是吗?你朋友何在?”
罗毕的朋友平日里一直听罗毕吹嘘,说是他表弟如何如何。
今日见了,对贺千笑非但没有一丝对皇子的尊敬,还有几分轻挑。
“回表……哦不,六皇子,”一个男子站出来,对着贺千笑抱拳,“正是在下。”
透过朦胧的车帘,能看见一个瘦如竹竿、平平无奇的身影。
罗毕好歹算个翩翩美男,也不知怎么和他玩一起去的。
贺千笑在车内面无表情,出口的话却带着轻笑,“表什么?”
明明是带笑的一句话,却有莫名的杀气。
那人气势渐渐削弱下来,清咳一声:“其实都是误会一场,依草民看,此事不如就此罢……”
“谁说的误会!我明明看见你摸人家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从贺千笑掀开车帘之后,旁边的百姓便一直静默着。
因为惊讶于贺千笑的美貌。
都说相由心生,可是这个六皇子可一点也不凶狠,有的美人美则矣,看上去却是一股煞气,令人不敢招惹。
而且他眉心自带一股柔光,虽匆匆一瞥,也能瞧见那勾魂摄魄的容颜。
看上去不止舒服,还令人心悸。
然而贺千笑掀开车帘的也就一瞬间的功夫,压根来不及看清,车帘便在众人恋恋不舍的目光之中放下了。
顾月钦也瞧见了。
他自己就够美了,外貌于他而言,只不过是会为他带来不幸的诅咒,因此旁边百姓们惊呼,他便在心中冷笑。
然而他又怕讥讽的神情露出来,便把头低的再低一点。
这时又有第二个人开口:“大家伙刚刚都瞧见了,你还想抵赖!方才也就罢了,如今六皇子在此,你还颠倒黑白,是不是过于无耻了些?”
竹竿公子急了:“谁说的,有种站出来!”
谁站出来谁傻子。
紧接着,第三个、第四个人道:“你这人好生无耻!”
“想骂你的可不是不止一个人!我们就站在这儿呢!”
这回算是惹了众怒。
只有顾月钦一人没说过话。
贺千笑见他站在中央,垂着头,简直是说不出的可怜。
难怪原主会同情他,甚至三番五次帮他。
就在百姓们的愤慨声越发大时,竹竿公子忽然大喊:“你们知道他是谁?他是闵国送来的质子,都不是我们的子民!”
场面安静了一瞬。
顾月钦心中的讽刺感越发浓重。
他幼时便被送来了大贺,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的时光,始终与这里格格不入。
无非就是他留着和这里人不同的血,他不属于这里,这里的人认为他有自己的家乡——也确实如此。
然而讽刺的是,他在这里生活的日子,却比在家乡多了几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