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候长途跋涉,十分的受罪,无论是坐马车的还是骑马的,各有各的苦,他们还是在行公差,除了马蹄与马车轱辘的声音,再听不见其他。
身为一个现代人,贺千笑简直是要憋疯了。
枯燥,实在是枯燥。
贺千笑居然还忘了带点话本。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他们一行人找了个地方安营扎寨,他们走出了京城,期间路过不少的城池,但是还要继续赶路,因此没能在客栈住。
燕归野外生存经验丰富,还带来了几个心腹,干这些活驾轻就熟。
贺千笑把脑袋伸出马车外。
外边已经生好了火,燃起的火光仿佛要把这一片都照亮,燕归高大的身影穿梭在其中,笔直而又干练。
太子与许决明便在火篝旁,安安静静地坐着。
他们面前有张木板临时搭起来的桌子,板凳也没带,席地而坐,却丝毫不损玉树临风的仪表,贺子琛高高在上,许决明风度翩翩。燕归虽站着,周身的气场并不输于他们,还有股令人情不自禁胆寒的威严。
若是一个刚长大思春的小姑娘站在这里,怕不是眼睛都舍不得眨。
都不需看周遭的景色了,他们便已是一幅画。
贺千笑的目光右移,正好与同在马车中探头出来的顾月钦对上。
顾月钦的脸,在篝火的照耀下,如同发着光,越发的美艳,都说灯下观美人,这句话放在顾月钦身上,似乎也适用。
他对着贺千笑勾唇一笑,目光盈盈。
贺千笑移开视线。
差不多是到了晚膳的时间,他们带过来的口粮都是些易于存储的粮食,极难煮开。
因为无人说话,贺千笑耳边能听见的声音,又从马蹄声,变成了柴火毕剥、米水咕嘟声。
贺千笑实在是憋不住了,他又探出头,“来人!”
袁圆连忙小声道:“殿下,您怎么了?吩咐奴才便是。”
他也知道他和贺千笑无所依靠,又是和太子在一起行事,万事都替贺千笑着想。
贺千笑随意指了个人,“你,会不会讲笑话?”
那人愣住,随即露出个为难的表情。
燕归闻言也转身朝向他,脸上挂了点期待,似笑非笑,也不忙活了,找了颗树半倚着。
这里的侍卫,大部分都是燕归的将士,见将军都卸下了重担,也都一齐抬起脸来,瞧向那名侍卫与贺千笑。
既然六皇子都发话了,哪怕是不会讲,这侍卫也要挤一挤。
“这……我,我……我从前听村子里的人说……”
贺千笑把脸搭在了车窗上。
他看着那侍卫半天没挤出什么话来,反而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看。
那灯火不止照亮了别人,同样也照到了贺千笑,他的马车距离篝火不是很近,因而照过来的火光也是半明半昧,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脸在这样的灯火下,犹如方才化形的妖精一般,莹白如玉,唇红似血。
平日里瞧贺千笑,只能注意到他低下头时的眉眼。
像这般把头抬起,一张脸完全展开的时候,更是没有过。
不止是这个侍卫呆住了。
原本想着看热闹的人,也都呆住,使劲瞧着贺千笑的一张脸看,仿佛要把他的这张脸给看出花儿来。
与顾月钦的阴柔艳丽不同,贺千笑是不食人间烟火那一类的,说他是仙是妖都行。
因为他的清丽中又带了魅,眼角微微上扬,勾起来的弧度,如同猫儿一般。
贺千笑颦眉,“怎么不讲了?”
侍卫竟然结结巴巴道:“我娘说,要提防太美的人……”
话没说完,贺子琛冷声道:“大胆。”
侍卫如梦初醒,瞬间惊出一身冷汗,连忙跪下了。
贺千笑尚未反应过来,贺子琛已经挥手道:“赶紧滚。”
那侍卫汗都来不及擦,瞬间便从众人面前消失了。
贺千笑笑话没听成,感觉还贡献了什么八卦,他对这些侍卫已经是不抱什么希望了,放下帘子便想缩进去。
没想到,贺子琛又道:“六弟,在马车里待了一日,不出来透透风?”
贺千笑实在是无聊,竟然连这种要求都答应了。
他出去时,看见许决明已经把位置给他让出来了。
贺千笑刚一坐下,就有人递了茶水过来,他在车里待了一天,也没见有人这么上心。
他以为是太子对他表现出亲近的缘故。
其他人则眼观鼻鼻观心,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把目光从二人身上移开,假装看向别的地方,贺千笑觉得有些奇怪。
难得的是,太子也没再同他阴阳怪气。
态度甚至称得上是温和。
“要别人同你讲笑话,是觉得过于无趣?”
方才寂静了片刻,等那个侍卫下去,大家便又开始各忙各的,贺千笑托住脸颊,眼睛盯着篝火,瞧上去还有几分稚气未脱。
他本就是少年,这点稚气在他的脸上,显得分外诱人。
听太子这么问,贺千笑惊讶道:“这何止是无趣?这简直是太无趣了。”
贺子琛:“……”
许决明这时道:“大公子,六公子稚气未泯,行车途中枯燥乏味,他觉得受不住也是常事。”
或许他的本意是想为贺千笑开脱,打消贺子琛的怒火。
然而贺子琛根本就没生气,他闻言,反而觉得奇怪,微微挪了下目光,漫不经心道:“是么?”
“我倒是不知,你二人关系何时如此要好了,竟能引得你开口替本宫的六弟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