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琛骑在马上,在许决明再一次看向贺千笑时,忽然扬声道:“决明,前几日你替六公子的侍从脱罪,今日一见,确实是该放了他。”
许决明立刻收回目光,“大公子此话怎讲?”
“否则这一路上,我那娇弱的六弟无人伺候,怕是在路上受不少苦,”贺子琛笑道,“万一我这六弟,受不住苦,与绾姨娘似的,香消玉殒……”
“大公子!”许决明开口打断他,“六公子与大公子身份尊贵,又同受龙气庇佑,断不会如绾姨娘般福薄。”
贺子琛的笑容缓缓收了起来。
他用一种打量的目光,将许决明的脸扫了一遍。
许决明任他打量,不卑不亢。
贺子琛意有所指道:“决明,从前六弟不懂事,我便由着他胡闹,可是你二人终究相去天渊,你如此向着他——决明,不该有的心思,最好趁此掐断。”
许决明的脸色僵住,连手中的马都差点偏了方向。
片刻后,他像是才反应过来,沉声道:“殿下,您也知道是六殿下胡闹。”
贺子琛面无表情的脸微微一动。
“既然从开始便是六殿下胡闹,我为绝他心思,便避讳一些,”许决明深吸一口气,“现如今,六殿下已绝了心思,那么决明怎会再动心思?不过是将他摆到该尊敬的位子上罢了——我对六殿下,绝不可能动另外的心思。”
贺子琛不置可否。
他见许决明的马已然是不受掌控,扬声道:“行了,下马休整。”
*
下马时,贺千笑看见了一直没怎么露过面的质子顾月钦。
听说这两日,顾月钦过得很是滋润,因为他被绑,不用赶路,顾月钦便一直在客栈里被看管着,有吃有喝,除了不能出门,一切简直太惬意。
是贺千笑理想的日子。
反观他呢,被绑不说,还提心吊胆的一段日子。出来之后,听见别人为了他说话,他不仅没觉得欣慰,反而在反复思索问题出在哪里。
他是绝对不想让太子觉得,他是有意要争皇位,更不想让别人拥护他。
许决明是未来的状元,将来是要站在朝堂上的人,太子从小和他走得近,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小时候可能是皇后授意,长大后,这种行为便是自发的了。
太子的人,替他的人求情,帮了他,还是当中太子的面。
他好不容易让太子觉得他对皇位没有任何的觊觎心,结果许决明这一求情,把他先前的努力都给赔进去了不是?
当然,当时的情况危机,贺千笑还是很感激他救了袁圆的。
就是回头想想,当时太子找到他时,先是掐了他的脖子,而后把他救出来后,阴阳怪气开嘲讽,就都有答案了。
他还怕许决明对他真的起了什么拥护之心。
不过等下了马车,贺千笑并未感觉到许决明对他有多热络,不止不热络,更像刻意避着他,生怕他因为这次的相助缠上来似的,贺千笑提着的心便放了下来。
再说贺千笑遇见顾月钦。
他们这次驻扎的是林间,野味甚多,燕归与属下去猎野味,太子也跟着参与进去,便剩下了贺千笑与许决明、顾月钦。
许决明避着贺千笑,主动凑到贺千笑面前的只有顾月钦。
他不止凑上来,脸上的表情无辜极了。
“哥哥,听说你被人绑走当新娘子了啊?”
贺千笑:“……你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还有,你从哪听来的喊我哥哥?”
“我同别人打听的,你比我大,”顾月钦还想再往前凑,被他身后的侍卫摁了一下,他连忙道,“好痛啊,轻一点行不行?”
侍卫放开了一下。
主要是顾月钦想装无辜时,任谁都觉得他人畜无害,自然不会觉得他有什么威胁,就好像一只小猫,你知道它会伸爪子挠人,也知道它危险,但是并不觉得它的危险能致命。
贺千笑不想搭理他,撇开头。
顾月钦却泪光盈盈地盯着他,“哥哥,你陪我说说话嘛,已经有好几天没人同我讲话了。”
贺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