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幽深,秋意萧瑟。
以往这个深更半夜的时间段,花月教已经灯火全熄,副教主曲成溪定下的规矩“白天练功练到哭,晚上早睡梦里笑”,什么时候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人敢不从,这规矩在他死后也一直没断。
可今夜,不少院落的灯入夜之后一直亮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大事。
项超步履匆匆大步走进后殿,路上的教众纷纷躬身问好,但项超根本顾不上他们,目不斜视穿越幽长的回廊,敲响了房门。
“教主,笼魂阵已经安排妥当。”项超在门前恭敬拱手,“可以发动了。”
大门被从内拉开,黑色万花纹锦袍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项超的身子立刻又弯了几分。
魔教教主沈钦,哪怕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都透露着贵气和强烈的压迫感,偏偏他俊美的眉目却是清澈温润的,但若细看,那深黑的瞳孔却如同寒潭般深不见底,只是此时似乎有某种情绪在暗处翻涌着。
“走。”沈钦大步跨出寝殿,项超几乎小跑才跟上他,临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屋内案上昂贵的白茶早已凉透,却没有被动一口。
今夜除了那件事,只怕没有什么能再让沈钦上心。
七日前副教主在洞房之夜暴毙,教主平静得异常,只说了句“他必是装的”,然后抓来了全城最有名的名医来给曲成溪“看病”。
六个名医战战兢兢地围着那冰冷的尸体挨个把脉,最后终于熬不住,告诉沈钦,人确实已经没了。
教主沉默良久,猛然吐出一口血。教中人惊慌失措,沈钦随即灵力爆发,杀了郎中,险些把整个燕山夷为平地,在花月教长老们拼死挽救下终于勉强恢复神志,清醒之后立刻下令步下百人血祭笼魂阵,就算是下到阴曹地府,也要把曲成溪拉回来。
明明当初并不在意的。项超盯着沈钦翻飞的锦袍走神。
那么多年,副教主对教主的一往情深,教主却从未当回事,直到雪山之巅的那次离别……
终究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吗……
“你在想什么?”沈钦头也不回忽然道。
项超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立刻低头:“回教主,我在想如今不过头七,副教主的魂魄定然还未走远,一定能用笼魂阵把他救回来的。”
沈钦没有说话。
入秋的季节,燕山后山在夜幕中清冷寒凉,血月当空,万物仿佛都闭气不敢出声,唯有远处流民哭喊的躁动声顺着呼啸冷风传来,仿佛神鬼愤怒的哀鸣。
沈钦拾级而上,指尖深深嵌入掌心。
那一晚……
“阿漾,来。纯浆入血脉,永世不离分,饮下这杯交杯酒,你我日后……”
啪!
手中的交杯酒被毫不留情的拍落,大红嫁衣贴着手臂滑下,那露出的一节皮肤如同白玉。
曲成溪拄着脑袋挑衅地看着他,一缕乌黑的长发从白皙的脸侧滑落,嘴角含着慵懒冰冷的笑意,明明恶意满满,却艳丽绝伦得像是异界的妖邪,让人移不开目光。
“哎呀,不小心。”
沈钦并不恼怒,端起酒壶重新倒了一杯:“你不喝也没关系。”
晶莹剔透的纯酿一点点溢满酒杯,忽然,沈钦一把将曲成溪拽进怀里,揪住他的头发逼迫他抬起头来,如果不看手背上的青筋,那环抱的动作几乎是温柔的:“我喂你。”
“……!”曲成溪痛苦咬牙,漂亮的颈部线条崩得死紧,他必然是疼的,可是不到半秒又喘息着笑了起来,“我好的就是这口儿,要是再拿个小皮鞭抽我,我能兴奋得叫出来……啊不对,如果转头看到的是你的脸,估计还是会先吐吧。”
沈钦猛然松手,曲成溪狼狈的一下子扑倒在桌上。
不得不说,他那虚弱的样子实在是诱人到了极致,软骨散的效用让他的嚣张都被软化了大半。
沈钦的目光锁在曲成溪狭窄的后腰上,那腰背正因为急促的呼吸而起伏,这种被压制了攻击性的脆弱美感,几乎瞬间勾起了他的凌虐欲和占有欲,就连刚才被激起那一点恼怒,都瞬间烟消云散了。
沈钦的眸子暗了下去,重新倒了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