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小徒弟最后不仅杀了他,灭了太晏宗,还搅的整个修真界动荡不安,天下苍生全凭他心情做事。看谁不顺心,只抬手轻轻一指,就会有不少人涌上去想要去讨好他。
阮时泠深吸了口气,勉强稳住心神,顺着记忆犹犹豫豫地长袖一挥,铁链落地发出‘当啷’一声轻响,未止住的寒冽气刃贴着少年脸面划过,血珠渗出凝成血线瞧着颇为瘆人。
阮时泠:“……”
不好意思,手有些抖。
没了支撑,少年贴着石壁滑下,墨发沾了汗渍贴在脸上,弯曲着后背重重咳嗽。
“师尊是肯原谅弟子了吗?”
阮时泠没应声,往前走了两步,谢珩盯着跟前的白绒大氅有些发愣。
他抬眼,“师尊?”
阮时泠弯下腰,散着的青丝拂到谢珩脸上,微凉指尖轻轻揩去小徒弟脸上的血痕。
“疼吗?”
谢珩垂落在地上的手动了下,周遭气压低沉,垂着脑袋,长睫颤了颤,“疼的。”
他深吸了口气,有些委屈开口:“师尊,弟子好疼的。”
你是肉疼,我是肝疼。
被你吓得。
阮时泠双腿都在打颤,可还是硬着头皮,指尖一点一点拂去血迹,顺便观察着小徒弟的神色。
小徒弟脸色苍白,说出的话都是有气无力,也不知是确实没力气了还是怎的,虽神色中隐隐透着些许疑惑、防备,却仍是乖巧无害的坐着,没有推开他,也没有反抗。
阮时泠心底莫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小徒弟这会儿没有黑化,也没有入魔。
那就说明确实还有着不止一点点可以走正轨剧情的机会。
想到此处,阮时泠心里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欣慰。
却面上不显,他收回手,转过身轻轻咳嗽着,那声音厚重沉闷,飘在山洞内有些压抑,听着就难受。
谢珩坐在地上,没动静。
只余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他。
从他那个角度看去,只能看清青丝散落,遮住了师尊大半张脸,只露出白皙下巴。师尊的指尖、唇角都沾了鲜血,清瘦后背也在跟着发颤。
清冷的人终日高坐云端如谪仙,偏生朱唇一点赤。
令人移不开眼。
谢珩盯着看了会儿,才道:“师尊是何意思?”若是仔细听,能发现他这会儿语气已经平静了不少。
阮时泠静了瞬,道:“是心魔。”
说完似是体力不支,几乎大半个身子都倚在了石壁上。
他上手术台是因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原著中师尊也有心疾,没想到现在倒是给了他充分发挥的机会,没有病也能演成有病。
他可真是个好演员。
阮时泠也没指望小徒弟能相信,轻轻咳嗽了声,道:“至于前几次亦是心魔在作祟,若你不信,多说无益。”
谢珩没出声,似是在考虑,时不时的抬头看他一眼。
阮时泠面色从容,实则心里慌得一批。
乖,少看几眼,他要撑不住了。
半晌,阮时泠暗自掐了掐手心,试探性道:“起来,送你回去。”
他这算不算是打一巴掌,给一甜枣?
这次谢珩倒是没吭声,扶着石壁起身,许是太过虚弱,脚下踉跄没站稳,幸亏阮时泠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连忙又收回手。
师徒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山洞。
镜玄峰碧波的湖面结了薄冰,梅花颤了枝头,落到青石板洒落的白雪上。
放眼望去,只见天地间触目皆是一片银白,唯dú • lì在湖边的梅树摇曳盛开,好不绮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