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沉水就是在这样如火如荼的毁灭中,寻上六和的。
六和身为归一剑阁一行人的领头,身上担着的责任更重,在此之前自然也留意到了魔物的靠近。原本被他抱在怀里的谢忱山已经失去踪影,他原本是想问,可是联想到魔物和佛修之间紧密的联系,许多的话倒是失却了开口的理由。
只是如果他预料到魔物是为了什么来找他的话,或许会第一时间逃离。
徐沉水是来正经请教关于情爱之事。
六和:……
他不知道是先给魔物来一剑还是给自己来一剑比较快。
“你问这个问题,是为了谢忱山?”
魔物默认了。
六和收敛了不正经的想法,认真地说道:“佛修,需要顾忌的事情肯定许多。”
这都不需要问,明摆着能让这头不染世俗的魔物拉下脸来问的,只有可能是谢忱山。
直到现在,六和也不能够彻底斩断他心中对谢忱山的那点点情绪,然他已经彻底明白他之前的莽撞与冲动。
说得稍微难听些,从前以六和的容貌修为与地位,想要何物何人,多数是手到拈来。
如这等被打击的挫败确实少有,却也当真让他从中体悟了少许。
人是不能轻贱的。
“为何?”
六和并不奇怪这头魔物为何不理解,毕竟从赵客松的嘴里,他们倒是也稍微知道了些他们的过往,如果以前的魔族是一片白纸的话,现在也不过是堪堪在白纸染上色彩,还未到能自如生动的时候。
“向来修行之道不同,需受的束缚便不同。”
想要沿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一路的波折艰辛如此之多,哪怕再是天才,也不可能抵御所有的诱惑。
倘若不能坚持本心,就容易遭受反噬。
“我听青天说过,他有个徒子徒孙,是那种会坚持砍杀一切不平之事……是叫孟侠吧,他能一直沿着这条道走,将来不可估量。可如果他在强敌面前退缩过哪怕只有一次,他的剑心就毁了。”
这个类比并不相同,然六和只是想让魔物明白一事。
逾越某条线并非好事。
佛修,自然也有需要恪守的佛心。
“那如何?”
他只听到魔物薄凉如冰的回应,像是真正好奇那般,魔物偏头看他。
“既然不愿,不甘,不可,不许,才需要横生手段,不是吗?”
“我懂了。”
六和:?
不是,你懂了什么?
他没懂啊!
魔物从回忆中抽回心神,跋涉过沉重的水域,面无表情地说道:“是六和教坏了我。”不染尘埃、清澈的、纯粹的……越是干净,便越要打破。
如此,破裂的痕迹,才是独属于他的!
谢忱山确实淡漠。
然魔物清楚,不论他再如何利用他,唯独有柔软仍会留予他。只要这点不变,魔物总有得寸进尺的机会。
仍有……滔天的机会。
手掌轻轻拍在魔物的额头上。
下一瞬,谢忱山的身影已然轻巧出现在三尺开外。
“这里——”
谢忱山避开徐沉水的触须说道:“没必要护着我,此处……”他仰头望着水面。
舒展的触须僵硬在原地,温暖离去的感觉并不好。
他渴求的欲.望近在眼前,难以难耐。
谢忱山敛眉,他本应该也是自彼岸而归的亡者,可是自入了忘川,冥冥之中却有种古怪的熟稔感。就不知是因为他曾经游走过一遍,还是另有原因了……他內视了一遍体内的佛印,淡淡地说道:“还是快些走吧。”
白象在他的袖子内散发着白光。
“既然是我们的钥匙开了门,总不能是倒数进去的。”
谢忱山没问魔物为何他能在忘川内如履平地,魔物也没有去问他为何脱离了自身的范畴还能平稳行走。
我们。
血腥的浪涌平静下来了。
魔物扯住谢忱山的袖子,一步与他并肩。
我们。
他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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