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噗嗤一声,一剑自柳宗师的胸膛里穿透,鲜血飞溅,漫天都是破碎的血沫。
“我报仇了,我报仇了!”
柳仪景失声大喊,一剑狠狠将人捅了个对穿,任由滚烫的鲜血喷在了脸上。
却根本没有浇灭他心底的恨意,反而火上浇油,恨意越演越烈,胸腔都憋闷得难受,这些鲜血不过是杯水车薪,他就像是个病弱膏肓的白头老翁,日日夜夜苟延残喘。
无法满足于杀一个人,他要斩杀更多的人,以他们的鲜血来洗刷前耻。
柳仪景状若癫狂,一抽长剑,柳宗师整个人宛如断了线的风筝,铮的一下坠落在地。
伴随着轰隆一声剧响,结膜都狠狠颤动起来。
余光瞥向了他的另外三个师兄,柳仪景冷笑着,抬起那柄鲜血淋漓的长剑,厉声道:“今日,不是你们死,便是我亡!”
洛月明趁着裴、谢两个师兄一左一右将越师兄擒住,见柳宗师已然伏诛,不知为什么,竟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
脑海中又浮光掠影一般,浮现出了当初在水镜中发生的种种。
那些记忆宛如碎片一般,迅速无比地在脑海中重新聚拢起来。
罡风吹得他几乎都有些睁不开眼睛,洛月明抬袖挡风,迎着光望了过去,柳仪景的身影逐渐与当初的清绮重叠了。
而他自己也宛如受到了某种召唤,胸膛里滚动着热血,当初种种仍旧历历在目。
莫名的力量迫他失声唤道:“清绮!你不要一错再错了!”
“清绮?”
柳仪景眉头紧蹙,总觉得这个名字似曾相识,他自幼灵智过人,本该天赋异禀,年少成才,硬生生地毁在了柳宗师的手中!
旁人多是唤他柳茵茵,甚少有人唤他柳仪景,更莫说是“清绮”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名字非常熟悉,仿佛曾经刻在了他的血肉里。
稍微一牵扯,便是血肉模糊的那种疼。
“清……绮是谁?”
柳仪景喃喃自语起来,神色显得颇为仓惶茫然,“我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说过这个名字……清绮,清绮。”
“清绮就是你,你就是清绮!”
洛月明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务必要告诉柳仪景真相,鬼使神差就说了出来,“你的前身便是上界神官!所以你才自幼灵智过人!你能男女共体,并非怪胎!你本体是修罗族人,可男可女的!”
“是我,是我错了,是我造的孽,失手掉落一颗丹药,助你飞升了,你为了报恩,遂苦修女身,想与我结为道侣。后来你知晓我喜欢男人,你又转修男身,在修炼途中出了岔子,适才……”
顿了顿,洛月明又提了个音道:“你之所以对大师兄执念颇深,是因为当初我与他互换了命盘!你与我,与他,我们三个人纠缠不清!你爱的从始至终都不是大师兄,根本不是!所以,你没有爱而不得!你只是遗忘了过去,在人间迷失了自我!”
“修罗族人……可男可女,命盘互换,这些……都是我曾经经历过的?我……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柳仪景越发的迷茫了,对这些过往既熟悉又陌生,明明想厉声呵斥洛月明胡说八道的,可眼眶却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只觉得委屈到了极致,所有的一切都让他难以承受。
下意识地出声唤道:“越师兄!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此话一出,越清规剧烈地挣扎起来,被谢霜华用法器死死捆住,越是挣扎捆得越紧,几乎要绞入了皮肉里,渗出鲜血来。
越清规沙哑着声,红着眼睛,一遍遍地重复道:“不要伤害小景,不要伤害他!他腹中还有孩子,还有孩子!”
众人惊闻此言,当场宛如经受雷击,裴玄度不知其中缘故,恨铁不成钢地骂他:“糊涂!哪有什么孩子?!清规,你别受柳仪景迷惑,他会杀了你的!”
可洛月明和谢霜华却是知晓其中关窍的,下意识对视了一眼,互相从对方的眼睛里察觉到了什么。
本来有清绮这一层关系在,洛月明就对柳仪景下不去手,现如今又知晓他腹中已有孩子了,就越发不忍下手了。
“住口!”
柳仪景面红耳赤,牙齿咬得死紧,万般不肯当众承认腹中怀有孩子。
为了证明他腹中没有孩子,柳仪景越发不留力气,双手结印,试图将结界中央的所有人尽数绞杀殆尽。
便是千钧一发之际,偏偏又腹痛如绞,身形一晃,差点自半空中坠了下来,柳仪景单膝跪地,身形忽明忽暗的,女身若隐若现。
那已经明显藏不住的圆润,隐约浮现在众人眼前。
裴玄度万般难以置信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他真的怀了清规的孩子?”
洛月明面色极其复杂道:“是啊,过不及子,如何能斩杀他腹中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