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新君登基,加恩手足内眷子女等,本就是惯例。我儿原就是固伦公主,又为先帝侍疾有功、替朕在太后面前多尽孝心。破格恩封又怎么了?横竖也不是无前例可循,汉武帝的卫长公主便如是。”
“我儿功勋赫赫,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话说的,连太后都连连点头。
皇后跟懋妃也双双起身,直呼皇上英明。只有贵妃李氏摇头:“事情固然是这么个事情,但也未免恩宠过盛。毕竟妾今为贵妃,且膝下一双皇子。若再多个固伦大长公主……”
“惹人非议还是其次,就,就怕有那投机之辈以为皇上甚是偏爱咱们娘几个。二阿哥、三阿哥未必没有机会。虽弘昀只想驰骋沙场,弘时那小子一心吃喝玩乐。哪个也没有半点妄念,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不是?”
万一哪个臭小子被说动犯了蠢,她这幸福的贵妃生活不就……
不知道攒了几辈子福气才能居贵妃位,住承乾宫。宫女太监如云地伺候她一个,比皇后娘娘都还宽敞了不知道多少倍。就冲着这良好的居住条件,李氏也得将危险什么的扼杀在萌芽状态。
至于爱女的大长公主?
且稳着呢!
从潜邸到如今,她可太懂皇上这越劝越执拗的性子了。
果然,她这话音才刚落这为爷就双眉紧皱:“说的什么混账话?亏你也是个当额娘的,竟要为起子小人言语,就要生生委屈自己爱女?”
“圣旨已下,断不能改。若真有那等大逆不道之人,你就给朕拿出贵妃的气度来。凡敢调拨皇子公主们感情的,一经查实,立斩不饶!!!”
李氏委屈哒哒看着皇后,求援的意思殊为明显。
看得乌拉那拉氏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放心,朝野之间有皇上,宫中有皇额娘与本宫,管叫任何敢作耗的小人死无葬身之地!”
李氏抖了抖:“有太后跟皇后在,妾就放心了。”
太后才不接这话呢:“自先帝大渐以来,哀家这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说不定哪日便随先帝去了,可没有许多精神沾染些个繁琐宫务。皇后素来娴于中馈。这些年来将雍亲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连先帝都称之为贤。”
“如今这诸般宫务,必然也不在话下!”
宁楚格皱眉,声音中都带了微微的颤意:“皇玛嬷可不准说这等不详之语,您得千岁千岁千千岁,长长久久陪着孙女呢!”
太后摇头失笑:“若可以,玛嬷又何尝不想?”
“可世事无常,岂能尽如人意?”
“当年小选入宫,哀家还打量着攒些银两,熬够了年头出宫还家呢。哪想着竟然被孝懿皇后瞧上?竟然盛宠不绝,有幸诞下三子三女。虽你六皇叔、七姑爸爸跟十二姑爸爸皆未顺利成人,使我心伤。”
“但一介官女子到四妃之一,膝下两子一女,便已经福运无双。再没想到,先皇居然钦命你阿玛继承大统,这……这可真是夜里做梦都不敢想啊!”
所以,钦命吾子继任大统,实非吾梦想之所期就,就只是单单纯纯地惊讶,惊讶到不敢置信么?
太后点头:“那当然。谁能想到,谁敢想,区区官女子还有如此福分?”
“那您拒绝太后封号是……”
说到这,太后就有些羞赧了:“当年先帝为孝庄文太后请上徽号的时候被推拒,议为仁宪太后上徽号的时候又被推拒。哀家这一遭就受了,显得多不矜持?”
这答案,简直让众人瞠目。可细想想,又很德妃。
宁楚格笑:“那……您托着不乐意迁宫,是因为住惯了永和宫。觉得大半生的幸福时光都在此间度过,其间有太多美好回忆,遂有不舍么?”
这话问的,胤禛跟乌拉那拉氏都目光灼灼地看过来。
也是特别想找到问题的关键,好对症下药了。
胤禛心里真是都开始噼里啪啦打起了小算盘,看如何才能在合情合理合乎规矩的前提下,让皇额娘得偿所愿。
却见他皇额娘笑着摆手:“嗐!什么舍得舍不得?有舍才有得!宁寿宫可是当年先帝为了让仁宪太后颐养天年,特特修建的。这些年来几经修缮、扩建。”
“亭台楼阁,奇花异草的,岂不远胜过这小小的永和宫?”
不舍是没多大不舍的。
只是她如今病体沉重,不愿折腾罢了。免得一个不好再……
咳咳,循规蹈矩、谨小慎微数十年,可算把孩子平安养大。眼看着长子登上御座,老儿子当上亲王,女儿也晋封了固伦公主与额驸琴瑟和谐。
孩子们一个赛一个的孝顺,相互之间也是手足情深,便早年内务府事中被免了职的娘家也在此番中刚被恩封了爵位。
sè • sè如意样样好的,太后娘娘且盼着自己真个千岁千岁千千岁。
哪乐意冒丝毫的险呢?
宁楚格:……
为了防止这意外发生,她也只能在额驸万般不舍的眼神中住进了永和宫,悉心照顾皇玛嬷小半月。直到她康复如初,顺顺利利搬到了宁寿宫,她才提出来告辞回府。
太后虽不舍,但也不好让人家小夫妻长期分开。
于是乎一大堆的好宝贝赐下去,拉着好孙女的手依依话别:“是该早日回去,玛嬷这么一病,真真劳累了咱们宁楚格。瞧这小脸儿瘦的,小腰……”
刚要说小腰都要不盈一握,可目光所及之处却见这丫头腰身粗了不少。再想想她最近越发惊人的饭量,太后这眉皱得都快夹死个苍蝇:“你这,该不会是有了吧?”
宁楚格头都摇成拨浪鼓:“怎么可能?莫说皇玛法孝期,便是他老人家病重的那段,孙女跟额驸也,也没有了……”
怎么可能?
而且生了永瑆这个小祖宗后,宁楚格也彻底没了再生个拥有甚至超额继承丈夫美貌孩子的野望。额驸则是万般舍不得她再受生育之苦,两口子一拍即合。
商量商量,就果断采取了措施。
有妊是不大可能有妊的。
顶多最近忙累,食量增大,年龄也悄然增长,到了中年发福的阶段。
见太后狐疑,她还笑着摆手:“皇玛嬷放心啦,孙女不是个蠢的。从皇玛法重病到现在已近三月,孙女再如何,也不至于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而不自知啊!”
“孙女可学过,有一些医术在手上。不信您看……”
为了取信于自家皇玛嬷,宁楚格还当场将自己的右手搭在了左手腕子上。要当场给自己把脉,实力破除误会。
结果,左右互换了数次,倒是她汪地一声哭出来:“这,这怎么可能?我,我上个月还有癸水来着!”
虽然很少很少,却也不能否定它的存在不是?
对此,太医院资深妇科圣手给她好生解释了一番,让她知道了被成为狗胎的非常见正常孕育现象。
确定公主有妊近四月,一切安好,只公主最近颇为劳累,须好生休息后。莫说下厨了,太后连口水都舍不得她亲自端。
孝顺勤快好孙女秒变亟需呵护小祖宗。
连护送人回公主府,都用上了太后的凤辇,人手也比往常多了两倍。
公主府中,终于盼回了爱妻的张若淞刚张开双臂要把人圈在怀里,就被这么个晴空炸雷惊到:“这,这这这真的么?怎么可能?”
好生欣赏了一会子美人震惊后,宁楚格似笑非笑地问:“这么不可能的事情就变成现实了,额驸你怎么想?”
爱妻素日里都称他凤举、美人、孩子爹。
一旦开始叫额驸,就说明接下来的谈话很有几分重要。一个弄不好,就决定他接下来还能不能睡在正院正房了!
张若淞勾唇,露出爱妻最喜欢的绝美笑容:“为夫还能怎么想?只觉得又辛苦宁宁了。是为夫不称职,竟然毫无所觉,任由你在那诸般忙碌疲惫中,还受着孕育之苦。”
“好在你跟孩子都无恙,否则,我可真的万死都难赎其罪了。”
宁楚格捂着他的嘴:“这怎么能怪你?谁也没想到还能有这中情况嘛!””
张若淞认真脸:“那也是为夫的粗心。”
“不是不是。”宁楚格摇头:“自从皇玛法病重,你我相处时间都少。后来我更直接住进了宫中,数日匆匆一见,你再细心又能看出什么呢?”
“而且,与其给自己罗织罪名,不如身体力行,好生照顾本公主啊!”
张若淞小心翼翼把人揽在怀中,虔诚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必然的!凤举在一日,便好生照顾疼爱宁宁一日。便你我发落齿摇,此诺亦不毁。”
“只怕到时候为夫容色不再,宁宁你嫌弃我这糟老头呢。”
宁楚格眨眼,还真细细想了想。结果就发现,诚然自己是个看脸的,喜欢长得俊俏的后生或者姑娘,见之便心情大好。
可自打有了他这个自己眼中的第一美男后,别家公子长得如何都已经与她无关。
漫漫余生,她只想与他缓缓走过,变成大清最美最恩爱的老公婆。
一直说情话,鲜少被情话的张若淞咧嘴,乐得像个得了金山银山的傻子:“口说无凭,咱们拉钩为证?”
“幼稚!”宁楚格瞥他,却也顺从地伸出尾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张若淞笑,那把让公主迷恋不已的金玉之声无限情深地念:“连就连,你我相约过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