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楼深吸一口气,面色凝重地踩在一块没被蛟龙血染红的地面上,蹲下继续用树枝挑起一副白骨仔细查看,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
祁昶收起剑势,别过头,看了一眼被他掀翻在地的上百个炼丹炉。只见丹炉倾倒后,尚未凝成丹丸的药液汩汩流淌在地,将整个洞窟薰得满室血腥味,而这些气味却反倒更加激发了那些癫狂修士,他们放弃啃到一半的黄管事的身体,转而扑在那大滩大滩的丹液上,直接把脸凑地上去喝。
狼吞虎咽,仿佛那些丹液对他们而言有致命的吸引力。
祁昶厌恶地皱了皱眉。
此时萧明楼看得差不多了,也站起身,由于蹲的时间太久,突然起身不免有些摇晃,然而他刚一趔趄,祁昶便伸出长臂揽住了他的腰:“少东家?”
“我没事,只是吧腿蹲麻了而已。”萧明楼冲他笑了笑,而又很快敛起笑容,沉声道,“这些炼丹师的尸体,也是被啃食过的。”
祁昶露出惊讶之色:“何以见得?”
“阿丑你看,这些炼丹师身上的衣服都碎得不像话了,可看这些骨头腐化的程度,绝不像是能连衣物都腐烂的程度,只能说是被撕开的。”萧明楼用树枝一指,道,“况且有的骨头还连着肉,肉上的腐化程度也不像是死了很久的人,绝不可能呈白骨化。还有这些骨头,仔细一看上面还有咬痕,有些像野兽所为,可这个洞穴里又怎么会有野兽?”
这地方若非是灵力炮轰开了一个坑,露出其中冰山一角,他们是绝不可能发现这么隐秘的炼丹房的,野兽就更不可能从七拐八拐的宛如迷宫的底下洞窟中发现这里。
何况,这里散发着蛟龙血的气味,蛟龙生性暴烈,连妖族都不敢靠近,野兽闻到蛟龙气味之后只会躲得更远。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这些修士也曾经如黄管事他们那样发狂,最后互相残杀。”萧明楼面色凝重道。
祁昶感觉到怀里的人正酝酿着浓浓的怒意,他轻拍了下萧明楼的背:“现在发现还不晚。”
“……我知道。”萧明楼苦笑了下,无奈摇头,“我都自身难保了,怎么这些拯救苍生的事情总是落在我头上,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
祁昶唇角微勾:“能者多劳,谁让你最能干呢,苏门主不是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一遭,才将鱼阳鱼阴交给你的?”
萧明楼将树枝丢开,笑着转过身,在他胸口上戳了戳:“阿丑,你还说自己不善思考,结果思考起来还挺一针见血的嘛,不愧是我家阿丑。”
祁昶耳根一热,轻咳一声:“别闹,少东家,该想想如今这场面该如何解决。”
那些发狂的修士舔完地上的丹液,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必须趁他们反应过来前带着鱼阳离开这里。
“别……走……救我……”
而就在此时,地上又传来一道微弱断续的声音,二人循声看去,之间手脚都被啃得只剩下白骨的黄管事居然还吊着一口气,朝他们艰难地转过头来:“皇甫家……豪……在这里……我可以……带你们去……找……”
“救……我……”
黄管事眼中满是求生的欲望,他满目希冀地看向萧明楼和祁昶,祁昶却没有看他,目光只落在萧明楼的身上,像是在等他的决断。
萧明楼看了黄管事一眼,他一步一步走向了对方,黄管事眼中的希望也变得更强烈了,甚至激动地用自己被啃出了白骨的胸口喘着气,呼哧呼哧,用力极了。
萧明楼来到他的面前,静静地看着他,问了一句:“你一直都知道这个地方,知道这些炼丹师的下场吧,甚至很可能,这些炼丹师就是你通过如意轩找来的?”
黄管事脸上的表情一僵,眼中露出惊惧之色,他想躲开萧明楼的目光,却奈何他连最后一口气都快要没了,连转头的力气都没有,只好又哀哀恳求地看向萧明楼。
萧明楼捏了一下眉心:“你先告诉我,皇甫家豪和王骏都在什么地方。”
黄管事目光开始涣散,求生的本能让他颤颤巍巍地伸出舌头,用舌尖为萧明楼指了个方向。
萧明楼从乾坤袋中取出一片墨玉花的花瓣,将它塞到了黄管事口中:“墨玉花可疗伤补血,先为你吊住一口气,若是你所言皆真,等我们出来后再给你一片,之后将你带出这里,至于是否有人愿意救你,就看运气了。若是你说了谎,我们出不来,你也活不下去,所以你可要想好了。”
黄管事张着嘴巴直喘气,很想说自己没有撒谎,他还想活,他不想死,更不想死在这里!
萧明楼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对祁昶道:“就按他说的方向,找一找吧。”
“鱼阳呢?”祁昶问。
“孩子还小,什么都没见过,还是让他继续待在丹炉里吧。”萧明楼说完,往鱼阳待的那个丹炉里打出两道禁制,一是防止他气息外泄,二是以防有人不分青红皂白攻击那只丹炉,设了一道坚固的结界。
鱼阳蹲在丹炉里,都快郁闷死了,听见萧师叔要去另一个洞窟找人而不带上他,闷在丹炉里的声音都能跟他阴沉的妹妹相比:“萧师叔,祁师兄,你们要快点回来啊!”
祁昶看了眼还趴在地上的修士们:“这些人怎么办?”
“都捆起来,堵住嘴巴,不能让他们继续吃下去了。”萧明楼已经发现,这些修士在摄取蛟龙血后,身体会变得强壮一分,气力更大,虽然神志不清,听觉视觉嗅觉却比平时更为强悍,而且力量的增强似乎没有上限,若是放任他们继续吞吃丹液,恐怕难免一场恶战。
祁昶点点头,提剑就上,癫狂修士们“进食”被打扰,都是一副疯狂愤怒的模样,剑锋飞至时,他们敏锐地避开了剑气,浑身肌肉如吹气般鼓胀起来,甚至有人敢徒手抓住剑气,将其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