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这冰天雪地的,上哪里去找大夫?你当我是东川宫主,不仅修为高深,还医术过人啊?能治好外伤就已经不错了,这些药还是从前我受伤的时候少东家给我的……”
“姓王的,你到底行不行,别到时候祁先生的伤势越来越重,那我可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你问我我问谁,都说了老子没学过岐黄之道!余老三,你能不能别添乱!”
“……”
“够了,吵什么吵!”另一道略显稚嫩而又生硬的细嗓开口道,“他本体是剑,将你们身上用不到的法宝灵器统统拿出来,被魔气沾染过的更好,他如今昏迷无意识,身体本能会自己吸纳附近的金气修复自身,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
“真的啊?”王骏跟余青烟二人也不吵架了,赶忙将自己身上带着的金器制品全掏出来,余青烟甚至还想解下自己的裤腰带。
王骏惊恐伸手阻止了他:“你要干什么!疗伤而已,不至于……你让少东家知道你竟对祁哥抱有这样的心思,明年的今日兄弟一定不会去看你的!”
余青烟怒道:“你浑说什么,我这腰带是件法宝,里面加了洛山铁,可抵金丹期全力一击,是个好宝贝!你快些松手……”做什么扒得这么紧,老子又不是变态,没有当众脱裤子的癖好!
王骏:“……”
是我错怪你了,兄弟。
于是众人又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搜刮一番,连指甲缝都没有放过,除了本命法宝外,其余任何含有金气的法宝都被搜刮出来,密密麻麻地堆在祁昶身边。
祁昶面色灰败地躺在雪地中,身下是冰凉白雪,可他的身体却比冰雪更凉,那些含有金气的法宝一靠近,上面便都覆上了一层白霜。
人就更不用说了,就连靠近他一下连丹田都会打哆嗦,只有小白狐不畏寒,将一件件法宝叼到祁昶身边,并伸出小舌头舔了舔祁昶的侧脸。
王骏和余青烟齐齐倒吸一口凉气,这小狐狸胆子也忒大了点!
亏得少东家不在,否则这只狐狸恐怕明天就成了一条围脖。
祁昶双目紧闭,毫无所觉。
事实上,他五脏六腑都如灼烧般的疼,早已疼得神志不清。挨了孟豫一道剑气,寻常人此时早已咽了气,他虽勉强保住了性命,情况却也好不了多少。
原本有他压制,仙器上陵刀对魔主的封印十分稳固,加之魔主残魂接二连三地被灭,对封印内的魔主也造成了不小的损伤,可如今孟豫这一剑,隐隐撼动了仙器的封印,导致魔主的念头源源不绝地灌入祁昶的识海,有如魔音穿耳,字字诱惑,引人堕落。
祁昶不断催动丹田内的金丹抵挡,额头上渗出细小汗珠,汗珠刚冒出来就结了冰,已经在他的眼睫上凝了一圈冰霜。
小狐狸蹲在他身边,严肃地看着他的变化,眼里闪过一抹担忧。
而此时,祁昶的识海内,魔音依然不断:
‘——如今的你斗不过孟豫,想要将心上人抢回来,唯有你我二人联手,何况你脱胎自我,本也与我息息相关,若是修真界知晓你来历,只怕也会将你当做我,满界追杀于你,届时你与我又有何区别?’
‘——只要你解开封印,不仅天下间再无人是你的对手,就连魔域也尽在你的掌握,到时候别说是一个萧明楼,天底下所有的美人都是你的!你便是这修真界的主宰!’
‘——你还在犹豫什么,再慢一步,你的心上人可就要成为别人的人了,别说你看不出那姓孟的对他怀有怎样的心思……哼哼……’
祁昶咬紧牙关,生生扛住这些诱惑,顶着身心皆在最虚弱的压力,维持灵台一点清明。
“你……又错了!”祁昶化身在识海中抬起头,直视封印中那团如有实质的诡谲魔气,开口道,“我一心只有一个人,天底下所有人的美人加起来也抵不过一个他。正因如此,他不希望我做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魔主正要再说话,又被祁昶打断:“他当初宁可祭出本命剑镇压你,身为他的剑,我亦死也不会将你放出,哪怕整个修真界都要追杀我,他也会陪我流浪到天涯海角,得他一人,夫复何求!”
祁昶越说,道心越是坚定。
他自诞生起唯一的信念便是守护萧明楼,入道的契机亦是深恨自己无力保护少东家。祁昶的修真之途注定与旁人不同,每每当他更加坚定自己对萧明楼的爱意时,他的修为便会更上一层楼!
如今亦然。
就在他话音落下时,祁昶丹田内蛰伏的金丹开始疯狂振动起来,如漩涡一般,将周遭所有的灵气源源不断地吸纳进来。
那些堆在他身边的法宝灵器顿时发出阵阵嗡鸣,似与之共鸣,又似是有灵之物在抵挡无尽命运。数息之后,法宝上的光芒逐渐暗淡下去,而祁昶身上的冰霜却开始融化。
吸纳而来的灵气先将祁昶体内的伤势逐一修复,加上萧明楼留给王骏的灵丹妙药,伤势只会好得更快。
眨眼间结痂蜕皮,肌肤光润如初。
紧接着,剩余的大半灵力以一股强悍之势冲入祁昶丹田之内,尽数汇入那枚金丹之中,好像要将金丹撑破一般,金丹振动逐渐变缓,表面上甚至还出现了道道裂纹!
整个过程看上去无比漫长,实际上只不过是几炷香的工夫,金丹表面上的裂痕变得越来越多,而天地间也隐隐传来一道肃杀之气,天边乌云聚拢,电光隐隐。
又是劫云!
又要晋阶!
王骏诸人对于祁昶这晋阶速度已经从最初的惊讶到了如今的麻木,只不知他是如何在受伤的时候还能突破心境的,寻常人哪个不是修为到了,心境却还差了一大截,始终无法突破的吗?
可他倒好,偏偏和一般人都不一样,想借鉴都没办法。
问起祁昶是如何突破心境上的桎梏,他只会铁汉柔情地诉说自己如何爱戴少东家的,简直听得人牙酸,还不如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