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转身,背对着刺眼的阳光,片刻就睡着了。
卫莱问:“她中午吃的什么?”
“两块角黍两块羊排和半碗羊肉汤。”刘彻道。
卫莱:“晚上食素。否则过两天她又得便秘。”
“听你的。”刘彻把她递给奴婢,就和卫莱去睡午觉。
午睡醒来,卫青依然没来,俩人可以确定,卫媼能撑过今天,至少能撑到晚上。
卫莱一直担心错过,先前去玉米地都没敢耽搁。这会儿暂时放心,就拿着篮子,和刘彻两人去掰玉米。
刘彻粗粗数一下,得有三百多颗,就掰四个,令人送去东宫。
卫莱和刘彻倒是掰了两篮子,一篮留他们一家三口这两天吃,一篮是给卫青准备的。
太阳落山,也不见卫长君等人进宫,卫莱就吩咐厨子煮玉米。
小卫婉最讨厌吃素。卫莱哄她吃一点,嫩嫩的玉米到口中,还有一丝丝甜味,小孩惊得张大小嘴。
“好不好吃?”卫莱笑着问。
小孩使劲点一下头,“好吃!”
“这个玉米真不错。”东宫长秋殿内,王太后一个劲感慨,“你说这东西宫里也有?”问身边的奴婢。
婢女道:“有的,就种在先皇开垦的那块地里,一大片,得有几百颗。想来是陛下种的。”
“你明日带人再掰几个。”王太后道。
婢女提醒,“太后,陛下令人送来四个,今晚和明早各两个。”
“哀家一天吃三顿。”王太后道。
婢女试探性说:“陛下孝顺,也是孝顺太后您啊。”
“哀家不给旁人。”王太后道,“哀家知道他怎么想的。堂堂皇帝,那么小心眼,也不知像谁。”
幸而刘彻没听见,否则不介意告诉她,像她!
刘彻却看见了。
辽东和西北屯兵,致使匈奴今年不敢侵扰边关,别说士兵,就连普通百姓都没丢失牛羊,丢掉性命。太过安稳,刘彻便“偷得浮生半日闲”,翌日上午,跟卫莱俩人在茶室饮茶。
茶泡好,春喜从外面进来禀告:“太后命人摘了许多玉米。”
刘彻的眼皮都没动一下,“朕料到了。多少?”
“奴婢没敢靠近,感觉得有四五十个。”春喜说着就看他主子。
卫莱:“那么多我和陛下也吃不完。”
刘彻抬抬手,春喜退下。刘彻才问:“要不要猜猜母后会怎么分?”
“还能怎么分,你四个姐姐,一家十个呗。”卫莱道。
刘彻:“没有田蚡?”
“她还敢给田蚡?”卫莱诧异,“她想见婉婉,你拦着不让,不是因为你母亲整日不把你的话当回事儿?”
刘彻笑了:“就你知道。西北的玉米也该可以吃了。”
韩安国觉得可以,又怕不行,摘多了浪费,毕竟这玩意也是头一次见,于是就掰两个,放在屉子蒸。
屉子冒烟捂一会儿,韩安国剥掉包裹在外面的叶子,一股清香扑面而来。
烧火的小兵惊讶,“没熟也可以吃?”
“陛下说熟玉米可以磨成粉,跟面一样做饼子。这种鲜嫩的可以直接吃。”韩安国掰一半给他,“你也尝尝。”
小兵惊喜:“谢将军。”
韩安国回想一下天子说的话,“啃着吃,一粒粒剥太慢了。”啃一口,满嘴鲜嫩,韩安国嘴里塞满了玉米就忍不住感慨,“那个卫先生,真神了。”
“真神了。”小兵连连点头。
韩安国咽下去,“吩咐下去,一人两个,今晚吃玉米!”
小兵目瞪口呆,怀疑他听错了。
“陛下准咱们吃三五顿。这东西也就此时好吃,过些日子就啃不动了。”韩安国话音一落,小兵就往外跑。
当晚,营区篝火通明。
一直留意着这边的匈奴探子不敢靠近,远远看到热闹极了,心中反而越发不安,这些汉军想干嘛啊。像是恨不得他们知道此地有大批驻军一样。
探子晚上看的不真切,决定天亮再探。
天亮化成乞丐,靠近一点点,发现汉人的田地旁边多出很多房屋,足够一二十万人住的。
探子赶忙回去禀报。
匈奴王庭的人越发觉得汉人引他们上钩。
韩安国确实有这么个打算。
来到这里既能种田又种树,还能弄些匈奴,可是大功一件啊。
怎奈匈奴一直不露头,韩安国想派人出去探探,碍于皇命在身,不敢轻举妄动,于是这些人就一边收玉米磨玉米面,一边等后续部队过来。
话又说回来,五月初六,一天不见卫青,卫莱都怀疑她娘又好了,五月初七一早,卫青来了。
尘埃落定,卫莱悬着几天的心也安定下来,问卫青:“什么时候走的?”
“昨儿半夜。”卫青这几天也没歇息好,脸色蜡黄蜡黄的,“大姐给她擦的身子,二姐给她换的衣物,都收拾好了。”
卫莱道:“墓地呢?”
“我跟陛下派的人一起寻的,也找好了。”大概有卫莱这个姐姐在,主心骨还在,卫青并没有天塌了,以后没了家的感觉。心不慌,说话办事都很稳重,“阿姐怕是不能再像上次那样过去。”
卫莱点头:“我知道,你的同僚和大姐夫还有大兄的同僚这几天都会过去。陛下也知道,那天才特意带我出去。这个你带回去。”指着放在墙角的玉米,“用这个招待留下来帮忙的客人。”
卫青见过玉米,“这个是……?”
“陛下让我摘的。”卫莱跟他说一下吃法,“看到这个,那些人便知,纵然陛下不便过去,也念着你们。”
卫青感动,“陛下有心了。阿姐,有没有谢过陛下?”
“婉婉替你谢过了。”卫莱道。
卫青这才发现不对,“婉婉呢?我来这么久也不见她出来,您又打她,她气的不理你了?”
“我哪有心思打她。”卫莱朝东边看一下,“朝中多了公孙弘、主父偃那些人,陛下闲着无事,爷俩泛舟湖上钓鱼呢。要不要过去看看?”
卫青里面穿着孝衣,道:“今日不便,改日吧。”
“走吧。”卫莱示意他拎着玉米,一边送他出去一边说:“母亲去世,按理说你该守孝。陛下太想打匈奴,不大可能让你守孝。”
这点卫青知道,但有一点卫青始终想不明白,“阿姐,我长这么大就去过一次战场,还是同闽越那次。闽越多高山,匈奴一马平川,两地完全不同,陛下为何像是认准了我,还对我信心十足?”
作者有话要说:意不意外,今天更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