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本人并不轻松。他知道公孙弘活不长,去年东巡没带他,回来之后念他劳苦功高,还赏了他许多名曰辽东产的大米。
公孙弘吃了卫莱空间的米,身体轻快许多,可他毕竟年龄大了,身体各项功能都转不动了,最终还是没能熬到元狩三年。
九月中旬,霍去病搞清楚家里出了什么事,忙着收拾他的新家的时候,公孙弘府上挂起白绸。
霍去病虽然跟他不熟,也亲自走一趟。
卫青与他同朝为官数载,便多停留一炷香。正是这一炷香,让随后到来的官吏交口称赞,大将军位列三公,还是万户侯,居然也能亲自过来,难得,难得啊。
这些卫青不知道,也无暇顾及,刚到家就听到他夫人说,宫里传信过来,明日前往上林苑。
刘彻倒是想躲去甘泉宫,而平阳侯身体不大好,看样子撑不过冬天,他年少不懂事,没少冒用平阳侯的名义出去打猎。踩坏人家的庄稼,人家也是骂平阳侯。他去了,刘彻却在外逍遥,想想就无颜面对他姐姐。
上林苑就在城外,一天轻轻松松来回一趟。可正因为太近,平阳侯一昏过去,平阳公主就找到刘彻。
平阳侯多活了这么多年,平阳公主扪心自问,够了。可也有句话,少年夫妻老来伴。平阳公主这都要有孙子的人了,老来伴却没了,心顿时像缺了一块,哪受到了啊。
刘彻却知道他这个姐姐很坚强,不出两年便会改嫁。第二任丈夫没了,还惦记上卫青。她现在难过,也不过一时的。他不能因为一个平阳侯把卫莱暴露。再说了,平阳侯那个身体,别说卫莱的玉佩空间里的东西,就是把那个神奇的玉佩给他也没用。
面对满脸泪痕的平阳公主,刘彻道出实话:“大姐,事到如今朕也不瞒你,平阳侯他多活了十年!”
平阳长公主脸上的泪凝固。
刘彻道:“卫先生若有长生不老的本事,她还会留在这凡尘俗世?”
“襄儿的妻已有身孕,总要让他看着孩子出世啊。”
刘彻:“当初你求朕,说的是让他看着曹襄长大。大姐,朕若有那个能耐,会不救公孙弘?他可是朕的丞相。朕至今未找到接替的人。”
“石家人不行?”
刘彻:“石庆?他不行!确实忠心耿耿,然而能力不足。他跟公孙贺换换倒是还行。可令公孙贺为相,三公之中就有两位卫家人。哪天太子那小子不服管,一句话就能把朕架空。”
平阳公主破涕为笑:“谁不知道大将军对陛下最是忠心。太子胡闹,大将军不光不会陪着他闹,还能逮住他打一顿。”说到此,又想到她夫君,“能不能让卫先生帮他看看,还能撑多久?”
这话说的可真有技巧啊。
刘彻:“卫先生在北海。”
平阳下一次朝北看去。
刘彻:“北海在南,百越之地,帮助当地百姓种橡胶树。正是出征匈奴的将士穿的那种鞋底。”
“他这几年都在那儿?”
刘彻微微摇头:“去年在东海,东海有个岛,传说秦始皇令徐福寻找的那个岛。那岛上没有神仙,跟咱们一样,黑头发黄皮肤,然而,比咱们矮,且丑多了,个个苦大仇深。卫先生猜测,那边地少,吃的东西少,把他们给愁成那样。”
“不是仙山?”平阳公主惊讶。
刘彻:“朕以前也认为有,其实这世上没有真神。也许天上有,这得咱们死后才能知晓。”然而,他死了也没看到神仙,反而带来一个半仙。
平阳公主很失望:“侯爷还在家等我回去。”
“你还是尽快回去吧。”刘彻意有所指地说道。
平阳听出来了,本来还觉得平阳侯能撑几天,经他这么一说,待不下去。
卫莱等她走远才从内室出来,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
卫莱:“也不知这样是好是坏。”
刘彻担心孩子们突然过来听来去,小声说:“当然是好。平阳侯多陪她这么多年,她前世第二次嫁的人去年就去了,躲开了这个,她以后若有以前的记忆,也是感谢朕。要是没你,她嫁给仲卿,还得再承受一次丧子之痛和丧夫之痛。”
“曹襄现在身体很好?”
刘彻:“他们家这些年注重养生,曹襄往后可劲糟蹋,也能比以前多活几年。”
“有儿子在,儿媳妇明年就生了,有了盼头,她又有心理准备,应该很快能挺过来。”
刘彻颔首:“大姐你不用操心。朕现在担心的是母后。”
“来之前我去看过她,身体好着呢。还要看着卫婉成亲。”卫莱说着,忍不住笑了。
刘彻有个不好的预感:“母后不会又扯到朕吧?”
“您说呢?”卫莱反问:“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扯谎。”
刘彻头疼,按照平阳侯的寿命算,他母后多活十年,正好是卫婉二十岁。话又说回来,平阳侯那个身体都能撑十年,他母后现在吃饱等饿,活个二十年也不是没有可能。
刘彻当然希望亲娘长命百岁,可是换来的是他天天头疼,就忍不住纠结,他当初干嘛不说,霍去病已有意中人啊。
“朕现在去跟母后坦白——”
卫莱:“你想什么呢?母后若知道男未婚女未嫁,还都没有意中人,就凭去病如今是冠军侯,母后能打包把卫婉送过去。”
“这倒也是。”刘彻点头:“我大汉最出息的青年将军,必须得是她孙女的。唉,算了,朕也不管了,爱咋咋地。往后母后再催,让他俩自己解决。反正都成年了。”
卫莱也是这样想的,但她没敢说,怕刘彻护犊子,逮住她唠叨一顿。
“据儿呢?大半天没见着他。”
刘彻道:“去病带着他和婉婉打猎去了。”
“这个卫婉!”卫莱皱眉:“她就不能老实几天?”
刘彻:“咱们也去。朕教你套兔子。听说山上的兔子多的快成灾了。还有野鸡,开春种的玉米,刚出来就被它们挠的半死不活,比去年少了整整两成。”
“野鸡会飞。”
刘彻带上弓箭。
卫莱不会这玩意,到山林里就拿着铁锨挖坑。
禁卫在外做标记,以防霍去病他们回来的时候闯进去。殊不知,他们一群人绕到另一边,出来就看到酒厂师傅在晾晒酒糟。
酒气加酸味,冲的卫婉捂住鼻子,“难怪在那边也能闻到酒味。”
霍去病也是第一次往这边来:“怪不得那个酒那么辣。”
“你喝过?”卫婉转向他。
霍去病这才发现说漏嘴,“尝过一点点,还是这次回来舅舅跟同僚吃饭时让我喝的。”
卫婉信以为真:“那个酒你还是少喝为好。忍不住想喝,也别喝太多。我父皇都不敢喝。”、
小太子点头:“我也不敢喝。”
霍去病朝他脑袋上揉一把:“你才几岁。”
“不要摸我的头。”小太子退后,“我的头只有父皇和母后可以摸。你们谁再揉的脑袋,我就,我就治你们一个大逆不道之罪。”
霍去病见他这样,双手蠢蠢欲动。
“不可以!”太子大声拒绝:“来人,护驾!”
禁卫可不敢不听,连忙挡在他身前。
霍去病嗤一声,“人不大事不小。”
“你欺负我还有理啦?”小太子也气得不轻,“回去就告诉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