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那,屋内的人都往外看去。
门口站着一个穿西装的青年,过道里昏暗,他的半边脸隐没在昏暗的光线里,沉静的过分,一只瘦而修长的手指抵着门,抬眸,一言不发地看向屋里。半秒后,门被推开的更大了些,哐铛一声撞在墙上,他那张英俊的脸被照亮。
他的目光宛若实质,落在柏文身上。
气氛在这样长久的凝视下变得微妙,暧昧了起来。
“陆影帝来了?”婚宴主持忙给他端了一杯水:“您坐下,休息休息。订婚宴马上就开始啦。”
陆许舟冷淡地吐出两个字:”不用。“
婚宴主持的殷勤的手僵在半空。
“啊,好的。”他呐呐收回。
陆许舟好似完全无视了乱哄哄的环境,他只看着一个人,慢慢走到柏文面前,微微低头。
这是一个俯身的姿势。
柏文掀起冷淡单薄的眼皮,看着他。
那是个略含警告的眼神。
就好像他要对自己做出什么引人遐想的举动来一般。
可陆许舟只是停下,目光缓缓地流转在他身上,半是观察,半是想念,他很低地一叹:“很久不见了。你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
这句话看似普通,却掀起了隐晦的,暧昧的潮水。
屋内窒闷的过分。
“你也不太一样。”
柏文垂下眼皮。
他成熟多了,从前那个开朗爱笑的少年人不知去哪了。
柏文的确不太一样了。
他好像更年轻了,这样近的距离,屋顶的白炽灯落下的光芒落在他温润似白玉的下颌上,他看着他的唇,目光流转。
又过了许久,柏文把水杯咔哒一声搁在桌上。
“想叙旧的话,改天?”他抬起眼眸,笑的礼貌而生疏:“抱歉,我的新娘要到了。我要去接她。”
“新娘?”
陆许舟仔仔细细地盯着他,忽而低头,凑近,温热的鼻息洒在他耳膜上,带起一阵酥麻的电流:“你的新娘跟着你,会幸福吗?”
他声音很低很低,带着一点放肆:“你在我身下的时候,还真没看出来,你还能跟女人睡。”
柏文的睫毛颤了颤,他忽而站起身。
这一刹,屋内的人虽没听清那凑近的,暧昧的耳语是什么,却非常清晰地察觉到了什么:柏文和陆许舟的关系,或许真的不太一般,继续呆着,怕是要知道什么不能知道的事情。
圈子里什么事情该知道,什么事情不该知道,这些人心底一清二楚,而柏文和陆许舟这两个人,却没有一个人是好得罪的,这个时候只能装瞎,装什么都不知道。
“柏导,我,我去看看外场。”
“我,我也是。我去看看门口,新娘来了没有。”
“柏导,您慢慢聊。”
一圈人忙不迭地,识相地各自退场了,走的时候还小心翼翼地带上了门。
屋里只剩两个人。
很安静。
忽而相见,除了不知从何开始的尴尬,还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思念。
陆许舟的目光近乎流连忘返。
“你这样,对得起我吗。”低哑的嗓音。
柏文掀起眼睫,忽然凝住。
陆许舟的眼睛里,微微有些红,血丝还是什么别的。
柏文指尖倏然蜷缩了一下。
眼底闪过一点不忍。
可下一秒,手机响了,他低眸看,屏幕上一个来电信息:阿玲。
柏文迟疑片刻,没有接,陆许舟嘲讽地看着他:“未婚妻?”
柏文顿了顿,指尖一划。
“喂。”
“我快到了。你准备一下,可以出来了。”
“嗯。”
“可能门口会有娱记,出来的时候,咱们注意一点,做样子也要像一点,你要牵着我的手,搂腰,这种程度就差不多了。”
“好的。”
“嗯,就这些吧。话说,陆许舟来了吗?你......“
她话音未落,电话被柏文挂断了。
陆许舟并没听清电话里说的什么,柏文却没看他,回避地说:”她来了,我去下酒店门口。”
柏文的手扶在冰凉的门把手上。
咔哒一声,门开了一条缝。
还未完全推开门,腰上一紧,耳畔有起伏的,温热的呼吸。
陆许舟忽而从他背后拥住了他。
就像久别重逢似的,他渐渐收紧了手臂,像是想把人揉进自己身体里一般。
“柏文,”柔软温暖的唇蹭着他的耳垂,亲昵,暧昧,困兽似的低喘,夹杂着难以忽视的绝望:“你再让我抱一会儿。”
他说。
脖颈忽然传来一点温热。
——是泪。
那一刹,柏文睁大了眼睛。
好似一下子沉重的,湿润地,温柔地滴进了最脆弱柔软的心房一般,柏文指尖微微颤抖起来,他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动。
身后的人传来弃犬一般绝望的挽留.
陆许舟。
他想着这个名字,一遍一遍.
——怎么会忘呢?从前那个开朗的,总是默默注视他的青年,眼睛里含着热切,总在他半步之遥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