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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有点冷?”
侯裴松的声音回荡在空空荡荡的录播室。
他温声问柏文。
他们挺熟?
陆许舟眸光在侯裴松和柏文之间转了一圈儿,低眸,自嘲一笑,没说话。
腊月的京都,窗外满是白雪,窗户开了条缝儿,冷风呼啦啦地吹的直晃,屋子里的暖气说不上暖和。
到底是北方的冬天。
录《挑战吧,哥哥》这节目的主题曲,要等人全齐了才开始,这会儿屋子里就四个人,暖气不太够劲儿,的确冷。
“要不要加一件外套?”侯裴松问。
柏文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侯裴松问的是自己。
他穿的单衣,手指尖儿有点红,像是冻的,他皮肤白,稍微有点什么异样就很明显。
“不冷。”柏文无所谓道:“有暖气呢。”
“真不冷?”侯裴松笑了笑:“你穿太少了吧。”
综艺节目组总导演笑了,说:“柏导太瘦了,不抗冻,不像我——脂肪也是有好处的。”
总导演叫熊伟言,人圆溜溜的,他穿了个厚厚的羽绒服拢着手,一面看着人员名单,一面随口聊天:“柏导和侯老师关系不错吧?什么时候认识的?”
柏文一怔,问:“我和侯裴松?”
“嗯。”熊导演笑眯眯地点头。
侯裴松坐在他身边,胳膊搭上了他的肩,看着他笑:
“以前经常一起拍过电影,相处的蛮舒服,慢慢就熟了。”侯裴松回忆着说:“第一次拍,还是五年前,就是那部《食色》。”
陆许舟看了他们一眼,搬了个凳子,坐下,从大衣兜里掏出一盒润喉糖,剥开了一个,放进唇里。
侯裴松去碰了下柏文的手,说:“好冰啊。你别见外。”他把自己外套脱了,不由分说搭在柏文肩上,仍是一副关心的模样:“外套你穿着,我抗冻。”
柏文动作一顿,余光却是看着陆许舟。
青年坐在房间靠窗的位置,舌尖抵着那颗润喉糖,看了眼窗外,没往这儿看。
咯嘣一声,薄荷糖被咬碎。
陆许舟忽然站起身,看了眼腕表,说:“什么时候开始?我去外边透透气。”
“等人来齐了。”总导演开始call调音师,那边儿,录音棚已经开始准备了,他又把羽绒服袖子撸高,低头看了眼手表,心道还有半个钟,便对陆许舟说:“有戎争联系方式不?叫他来吧,催一下。”
陆许舟穿一件浅驼色毛衣,一边儿肩上搭着他的外套,站在门口在通讯录翻了翻,给戎争打了个电话。
手机贴在耳边,嘟嘟了几声,通了。
这几年没怎么联系,戎争竟然没换电话。
“喂,陆哥?”戎争一副很高兴的语气:“哇,你给我打电话了。”
陆许舟说:“你在哪儿呢?”
戎争那边儿有呼啦啦的风声,他在电话里说:“我刚下车,在公司下面,快到了。你呢?”
“我已经到了。”陆许舟说:“你快点儿吧,导演在催人了。”
他挂了电话,往洗手间的方向走,打算用冷水洗脸清醒一下,忽而想起,方才侯裴松借柏文外套。他没拒绝,还拢紧了。
啧。
另一边。
咔哒一声,录播室的门被推开,柏文走在过道里,这会儿没什么人,公司里几个文员路过,见到他就叫一声柏导,柏文嗯一声,穿过走道,低头看了眼时间,走到过道尽头,推开洗手间的门。
不经意看过去,而后视线顿住。
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
那儿有个人,撑着洗手台,闭着眼睛,水珠子顺着他浓黑纤长的睫毛往下落,划过下颌,喉结,锁骨。喉咙轻轻滑动一下。
他一直没睁眼。
眉心微微蹙着。
好似很难受。
柏文只停了一会儿,最终没跟他打招呼,径自站在左边的洗手台,手伸到感应器边儿,水哗啦啦地涌出。
“柏文。”
身边的青年擦干眼睛上的水,叫出他的名字:“你来了。”
“......”
柏文用冷水冲了下手,迟疑片刻,解释:“刚刚茶水泼到手了。”
说完,他回眸。很轻地看了陆许舟一眼。
镜子前一个穿着羊毛衣的青年,身量蛮高,柔软的毛料,浅色,人也很温暖似的。陆许舟看着他,一时间,没人开口。高个青年瞧着他,唇角扯了一下,忽而往前走了两步,一瞬离的很近,他低头,眸光在他身上流连片刻。
柏文指尖往手心倏然蜷缩。
“你外套呢。”陆许舟看见他又只剩一件衬衣,很单薄。
“还他了。”柏文说。
陆许舟低睫,嗤地一下笑了,说:“为什么不穿?”
“不冷。没必要。”他离的太近,柏文往后退了一小步,忽而察觉到手上一暖,青年宽厚的手包住他指尖,修长的手指去探一下他的温度。
“穿我的。”陆许舟把肩上那外套拿下来,眼眸有细碎的光芒,他靠近,提着领子把呢大衣抖落,披在柏文肩上。弯腰的一瞬,他离得很近,高挺的鼻尖几乎触碰到,睫毛也一根一根数得清。
他身上还是熟悉的木质香。
檀木,还是什么别的?
柏文忽而走了个神。
想拒绝的话,不知怎的,卡在喉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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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可不行。